“咳咳。”北光司清了清嗓子,吸引回其他人的视线。
“王癸和苏珊的情况就是这些。至于褚康宇的问题比较复杂,他的人生转折点发生在高二上学期。褚康宇父亲经营一家公司,母亲是全职太太,前年开始褚康宇父亲公司的业务急转直下,最终破产。家中的存款、车辆、房屋全部被用来抵债,最后只剩下安宁校区里的这套他们一直在居住的房产保留了下来。”
“安宁小区是高档小区,不仅因为房价高昂,更重要的是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能为住户提供高质量的社交圈子。褚康宇的富裕生活看来已经名存实亡。”黎白安总结道。
北光司从褚康宇的档案中抽出一页,放到大家面前,“黎顾问说的没错,褚康宇成了狼群中的羊。”
褚康宇的父亲带走了大部分财产,去了其他城市。褚康宇的母亲过惯了奢侈的生活无法忍受家徒四壁,跟着别人远走高飞。
如今只留下褚康宇独自生活。
好在他不缺钱,高中三年的学费早已在入学时一次性缴清,褚康宇名下有一笔预留出来的备用金,他的父母把这笔钱留给了他。
他的父母也会隔三差五向他的账户上汇入生活费,这些生活费和他之前出门有车接送的逍遥日子自然比不了,不过对一名普通高中生而言依旧是富裕的。
可褚康宇依旧难以接受生活的变化,
数次在学校情绪崩溃,放声大哭。
“他还遇到了别的困难吗?”齐千里问。
北光司翻了翻档案,“他提到的只有这一件。”
“他的父母目前应该也还安全……是不是他还有不方便说的事情?”黎白安猜测。
三人各自缓缓点头,将这一项疑问默默记下,以便之后寻找答案。
一直未说话的罗剑看着三人目瞪口呆,忍不住开口道:“不一定有其他事情了吧,褚康宇目前的经历不是已经够惨了吗?”
北光司眉头微皱,“我不太理解,褚康宇的生活确实经历了一些波折,但他现在已经稳定下来,如常住在原先的房子里,手边的钱款也够用,所以他又因为什么崩溃呢?”
罗剑愣了愣,似乎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然后抓抓头发说:“褚康宇之前是名正言顺生活在高档社区,上私立学校,和学校里的同学们没有区别,而且家庭环境好,父母又在身边。但他现在沦落到孤身一人,依靠生活费可怜巴巴地过活,对于褚康宇而言,从天堂到地狱的过程只经过了几个月。”
黎白安同样不解:“他怎么就可怜巴巴了?”
罗剑低下头,两手抠着椅子面的边缘,嘴唇紧紧抿着,酝酿着语言,没有回答。
黎白安知道他是有话要说,耐心地等待着。
北光司又清一清嗓子,打算继续往下说,被齐千里用眼神制止了。
半晌罗剑开口道:“你们说得
对,仔细想象这些好像都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的经历和褚康宇有一点像,所以有一些共鸣吧。我父母的工作还算顺利,只是常年不在我身边,我有充足的零用钱,基本上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但是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仿佛一切欢笑被静音了,那些新买的东西拿回家后忽然就连拆开包装的心情都没有了。我连续很多年的生日愿望、新年愿望,都是希望一家人可以多聚在一起吃饭。这还是在我家未经历变故的情况下,所以我稍微能理解褚康宇的无助。”
罗剑又抓抓头发,为自己的语无伦次着急,“就是那种孤独,看起来不影响生活,但很折磨人。”
正值敏感要强的年纪,褚康宇既要忍受生活上的巨大变化,还要忍受没有父母家人在身边的孤独。
这对一个青少年而言,会改变其对世界的看法。
三人醒悟地点点头。
他们这些习惯于用刀、枪和爆头解决问题的家伙,早已没有了那些纤弱的神经。
脱离了日常琐碎的烦恼,生活变得公式化,当问题出现、任务来临时,生存才是唯一值得担忧的事情。
他们得承认,自己的同理心确实不强。
多亏了罗剑的帮助,他们少走了一条弯路。
北光司立刻改变了接下来汇报的思路,“褚康宇在狼群中暴露了自己身为羊的脆弱。即使老师多次强调要求同学们对褚康宇予以包容和照顾,但被资
本喂养起来的学生们只会本能地报以冷漠。”北光司说到这里顿住了。
齐千里毫不留情地补充道:“看来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北光司耸了耸肩,“至少我们不会欺负弱者,而在这里褚康宇很快成为了霸凌者的主要关注对象。”
最近这一个学期,褚康宇的心理档案中记载了他自己的感受:“我在学校里像一只人人喊打、见不得光的老鼠,只敢低着头贴着墙,行走在其他人的视线边缘。我好像做错了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也就是说,褚康宇被欺负这件事情是因为他家境的变化,其他同学见风使舵,与王癸的死因以及其他人没有本质上的联系?”黎白安说。
北光司迟疑道:“其实还不能完全排除其他可能,在最后几份档案中,大概是三个月前左右,褚康宇对学校和生活的抱怨变少了,北老师认为褚康宇的心情开朗了很多,这种情绪上的转变或许存在外界因素。”
黎白安问罗剑:“你觉得褚康宇会因为什么事情变得开心?”
“他的父母回来了?要不就是适应了现在的生活,然后自己期待已久的事情发生了。”罗剑推测道。
以他们的视角看来,除了他的父母回来,还能让褚康宇期待的事情应该和其他同学们一样,包括不再被欺负、不再被轻视、不再被怜悯,像以前那样可以大大方方地在这所学校上学。
然而就
在昨天,齐千里和罗剑还目睹了褚康宇被欺负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