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副本之前,黎白安从没来过监狱,但最近几天她来的频率着实有点高。
她预约到了转天一早,因为不用探监,预约很容易。
两人在监狱门口会合,却绕到了监狱旁边的小屋里。
这里是档案基地。
“我查到天庭号有一项制度,所有犯罪分子的数据意识都会在档案室备份,这里相当于脑仓的前身,不保存真实的大脑,只保存大脑中的记忆。”白染皂边等着她做登记,边解释道。
“除此之外,档案基地还有一项职能,就是查找记忆,不过这个是要求有相关权限的。”白染皂说。
“权限?你想利用我现在‘蓝珀’的身份?”黎白安问。
“没错,”白染皂不惊叹她的思维之快捷,主神本来就是无所不能的,“查找记忆有两个要点,首先这段记忆必须是双方共同在场的,
这个‘在场’是广义上的,视频语音之类的也可以。其次双方必须有一定的关联,比如亲属、夫妻、同事、遗产处理人之类的。满足以上2点,才能调取一段共有记忆。”
听到这里,黎白安完全明白了。
蓝珀是长琴身世的知情人,不然不会一而再地帮助他,黎白安穿了蓝珀的“衣服”后没有获得这段经历的记忆,但可以最大限度利用她的身份调取与长琴有关的记忆。
原本需要两人共同在场,不过长琴是罪犯,记忆已经上传,工作人员可以比对她和长琴的记忆来通过审核。
也就是说,黎白安可以通过长琴的记忆看到他与蓝珀曾经的交谈。
其实这里是副本世界过度模拟天庭号的从而衍生出的一个BUG,副本系统的逻辑是不断完善BUG,那么势必会调取出这段记忆。
没有视听资格的白染皂在等候室里等待。
黎白安在接待室里戴上连接大脑的铁帽子,耳边传来工作人员播报进度的声音。
“已连接,已输入,进行比对,比对通过,正在准备连通,正在准备连通,连通中……”
后面的声音黎白安就听不见了,她感觉一束光冲进她脑海中。
片刻后工作人员过来取下她头上的铁帽子,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她踩着棉花似地回到接待室,冲白染皂摆了摆手,自己坐在椅子上缓了一会儿才好一些。
这种记忆回顾不是可视化的,完全是脑电
波信号,将其转变成画面和语言都需要一些时间。
黎白安边整理思路,边断断续续地向白染皂讲述。
长琴是张友仁的养子,之前通过宿舍里的相片她已经了解到这一点。
他大约十五六岁来到张友仁家,蓝珀和他的哥哥妹妹都很欢迎他,但长琴对大家的态度始终是冷淡和警惕的。
蓝珀知道长琴的不同是在中学期间。
天庭号的学习制度分为自学和集中授课,因为与同类相处和合作也是一门必修课,所以每个船员都要经历集中授课。
这个过程当然不全是美好的,长琴因此被敏锐的同龄人发现了秘密。
他不是人类。
蓝珀路过全息模拟室时,发现长琴被人绑在椅子腿上,原本应该是皮肤的胸背和手臂布满鳞片。
蓝珀发现了他的秘密,帮他解下绳索,找来衣服披在他身上,而且什么都没有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与众不同的地方,这些蓝珀早就知道。
少年长琴没有蓝珀成熟,他已经孤寂太久了,他主动告诉蓝珀自己的来历。
自他有记忆起,他就生活在一个肮脏的小星球的地下城,除了贫穷的原住民,富裕的访客们来来回回,在这里做一些私下交易。
长琴从那时起就是个异类,他可以不穿压力服、不携带任何氧气装置就登上地面,他的鳞片可以抵御星球表面凛冽的风和低于零度的气温。
发现他的人帮他当作赚钱的工具,让他
在星球表面收集矿石。
后来有好心人救了他,把他送入太空。
他辗转于各种飞船,做过航空服务,也当过雇佣兵,无一例外会受到歧视和敌意。
后来他在关于母星的纪录片中找到了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那是持着猎枪的猎人看到狮子的目光,警惕、兴奋、射杀、凌虐、利用。
直到遇见了张友仁,他非常清楚,张友仁收养他也是为了研究。
他已经对这种命运无动于衷了,只要能在一个好一点的环境生存,何乐而不为呢。
但这只是他最初的想法。
平静的生活是滋生欲望的温床,他想向其他船员一样,有尊严的生活。
他把心思全用在研究专业技术上,几十年来他已经获得了研究组负责人和同事们的认可,再也没人会提起他的与众不同,他终于也得到了平静的生活。
然而十年前,天庭号发现了新星球,他作为技术组之一,也参与了项目。
起初他没意识到新星球对人类意味着什么,直到发生了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