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刻互相揭彼此短的沈家夫妇在一番唇枪舌战后,说得口干舌燥。
刚开始孙氏是有些上头,可在骂出两句后她已经迅速恢复理智。余光看向四周百姓,想到沈墨慈提议,她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只要把沈金山名声搞臭,日后她接管沈家也就变得顺理成章。所以她嘴上也没了把门的,捡着沈金山最不堪的事,一股脑说出来。
而沈金山虽然平日精明,可今日先是捐出去一百八十万两,又被胡九龄狠狠啃掉一块肉,连番耗费钱财,这对于向来只许进不许出的他来说不啻于抽心头血。本来他还有会首之职作为安慰,可见众人并没如想象中那般对他尊敬有加,他心里也开始慌。又急又慌之下被孙氏一骂,他终于罕见地丧失理智。
先停下来的是孙氏,环顾四周,她冷冷地看向沈金山:“老爷看这是什么地方。”
处于愤怒中的沈金山往边上一看,四周密实的人墙映入眼帘,他瞬间清醒了。可清醒过后他才越发痛苦,刚才他都做了什么,竟然当着那么多人面。完了、完了,什么都完了,他颓然地跌倒在地,手中房契散落在脚边。
“看来沈兄此刻无心去衙门,”胡九龄弯腰,一张张捡起房契,“时候不早,那胡某便自己前去。”
有小侯爷作证的契书,即便没有本人亲自到场,衙门肯定也会帮他办妥。
“多行不义必自毙。”趁着起身功夫,他在沈金山耳边轻声说道,话语中丝毫不掩快意。
“阿瑶,咱们走吧。”
说完他再也没管地上面色灰白的沈金山,拉起阿瑶,父女俩相携向外走去。
☆、第74章
鸦青色天空下,马车在山路上飞驰。
坐在马车内,沈墨慈撩开帘子,看着山脚下越来越远的青城,紧迫感逐渐消失,一直剧烈跳动的心终于彻底平复下来。捂住胸口的手松开,掏出里面厚厚一沓房契。
虽然昨晚被投入大牢时她早已计划好一切,可如今房契真正到手后,她还是感觉有些不切实际。
与胡家祖传铺子对门的沈家绸缎铺;
城外的百亩桑林;
沈家祖传铺子;
沈家大宅;
……
从十岁起便接手沈家生意,她太清楚这一切意味着什么。沈家最好的铺子、根基、象征以及安身立命的所在,她手中薄薄的一沓纸,是沈家立足青城百年来的大半积累,也可以说是构成整个沈家的基石。
原先帮忙掌管生意时只能暗中垂涎,恨自己为何生成女儿身,亦或是恨自己为何不投生到胡家那样的人家,即便是女儿身也能掌管一切时,那些因种种原因而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一切,如今全都是她的了!
“哈哈哈。”
僻静的山路上,隔着马车沈墨慈妖笑冲天,所到之处惊得路边草丛中蚂蚱都蹦出来。
车门外的车夫抬头看着有些阴暗的天,只觉身旁一股妖风吹过。挥动马鞭,他不自觉加快车速,只想快点把人送过去,结束这漫长的折磨。
这一加快速度,马车内的沈墨慈可就遭了秧。妖笑声突然止住,转而传来的是惊呼声,沈墨慈应声摔倒在车厢内,手中握着的房契洒满一地。
“怎么回事?”
“姑娘,小的只是想快点送您与平王殿下汇合。”车夫照实说道。
扶着车座沈墨慈站起来,想了想也觉得这样有道理。前几次小侯爷半路截胡的阴影尚在,未免夜长梦多,这会自然要尽快。
“那再快点,能多快就跑多快。”
此举正和车夫心意,扬起马鞭勒紧缰绳,马儿撒着蹄子跑在山路上。只是这可害苦了车里的沈墨慈,山路本就颠簸,木头车轮更是颠上加颠。饶是她有心理准备,也被颠得头昏脑涨。平日不长的一段山路,这会对她来说确是无比漫长的煎熬。
好在她心里有所支撑,平王告诉过她太上皇已暗中加派人手。只要能将东西拿到手,就绝对万无一失。
虽然她不相信平王,可她却相信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