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封狂这般年纪轻轻,却面临了太多太多的生离死别,这一次也不例外,他深深望着程慕雪那张无法挽回的脸,不禁战巍着手,慢慢除去她身上的箭羽和沙尘!
她身上的血迹皆已凝固,还有一点温软的身子,早被血迹模糊了青秀,只有那张散在前的脸,被穿封狂清理得尤其干净,虽然铁青,但仍是那般楚楚动人!
不觉已时至黄昏,穿封狂将一水壶烈酒,已饮之殆尽,见他浑浑噩噩,悲痛万分,轻轻将程慕雪的尸体抱入怀中,朝彭城方向举步而去!
他绝不能就这样将程慕雪的尸体埋没在这一片黄沙之中,得找个幽静之地,将她安葬,她已经受了太多的俗事纷扰,须得有个安静的地方,还她一片安宁!
穿封狂时快时慢,心里的哀思,起伏不定,径直来到了那片密林之中!
趁着月色,那晚留下的材火灰烬,依稀存在,和程慕雪温情柔意的一幕,又在他脑间一闪即过……!
他曾听说过,被火烧过的地方,会变得很肥沃,他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块土地,以做为程慕雪的清净之地!
花了几个时辰的时间,一个庞大的坟堆,已被他修砌完毕,他静坐在坟前,又将水壶之中所剩的酒一饮而尽,似酒劲迸,趁着酒意,便不知不觉地靠在坟头上,昏昏睡去!
这里倒是幽然清净,又有着两人最甜美的回忆,穿封狂将程慕雪安葬于此,实是最好不过的抉择,想程慕雪对他以身相许,一片真心,能让她安葬于这付出温香软玉的一抔之土,也大可让她慰藉九泉之下了!
天已破晓,熟睡中的穿封狂,被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给惊醒了过来。
他双目微红,缓缓立起身来,望了望这堆新土,心里尤似刀割一般,他强咬了咬牙,决定给程慕雪树碑立牌!
他向四周看了看,见在不远处有一面平整的石头,便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见石头深埋,想要取出,势必得费九牛二虎之力。
他正是满腔怒火,正找不到泄愤之处,瞠了瞠眼,找了个平整之地,站稳了双脚,暗运神力,双手捧住石头便开始用力。
只见他涨得满脸通红,那块大石头已微微见动,穿封狂突地大吼一声,那深埋深山老林的一块千斤巨石,硬是活生生被他拔了起来!
穿封狂真不愧是身具四大战神之力的武狂,方拔起大石,便取出手中宝剑,顿时起剑狂舞,将石头四面削得平平整整,便龙飞凤舞般,在石面上刻出几行字来!
他运力将刻好字的石碑搬于坟前,在坟墓的正前方,用剑戳了一个深坑,便将石碑立于深坑之中!
只见在石碑上朗朗写着“爱妻程慕雪之墓”的七个大字!
他背负着张良托付的遗憾,怀揣着慕雪留下的哀思,加之慕雪对自己的一片赤诚,于情于理,都该对她以爱妻相称,这也可以让对自己情深义重的慕雪含笑九泉了!
他又是独自一人行走在江湖之中,他款步走进虞恩茶馆,那小二既往如前,笑盈盈迎了上来道:“小英雄,今日可否带上了水壶,且先给我,小的先给你装满再说!”
穿封狂面如土色,只冷声说道:“先给我搬上十坛最烈的酒来!”
说完,便冷冷地坐在了一个角落里!
小二也懂察言观色,见穿封狂心情这般不顺,便没敢多言,依穿封狂的吩咐,一口气搬上了十坛最烈的酒来!
穿封狂没叫菜也没喊茶,就独自一人坐在角落,喝了一坛又一坛!
因彭城战乱未复,这几日茶馆的生意也甚是萧条,茶馆内仅几人在那里喝茶论道,见穿封狂这般喝酒,貌似都从未见过,俱都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大致已连续喝了四五坛酒,因此酒酒劲过猛,穿封狂似已大醉酩酊,但他仍在不停往嘴里灌酒,
似求死一般,越醉越喝得带劲,不由仰天畅作道:“吾非武狂吾自狂,煮酒仗剑问天涯,天生万物非我处,吾非圣贤亦寻常”!
他话音方落,突从门外走进一位中年男子,径直对着穿封狂走了过来,边鼓掌边叹道:“好一个孤独仗剑走天涯的诠释,把酒问盏,扼腕长叹,莫非‘家国’二字,真乃湖海之士啊!”
穿封狂对来人毫不理会,装着没看见一般,只管往嘴里灌酒!
那人又道:“英雄不相理会,那我腾冲也不便再打搅了,告辞!”
穿封狂一听腾冲二字,立即怔了怔道:“既是常山独龙到此,何不共饮一坛!”
此人乃常山一带有名的独行侠,因善使一套鞭法,名唤独龙鞭,此鞭法早因触者伤,碰者亡而驰名。所以他被江湖中人唤作常山独龙,实名叫腾冲,故常山独龙腾冲!
腾冲哈哈笑道:“英雄如此赏脸,我腾冲便不客气了!”
说着,将手中独鞭往桌上一搁,便坐在了穿封狂的对面,朝着小二喊道:“小二!”
小二乐呵着应声跑了过来,道:“这位英雄有何吩咐?”
腾冲笑道:“这可有点为难小二哥咯,能不能给我们弄几个下酒菜过来!”
边说,已边向小二递过一锭银子!
小二微笑着接过银子,道:“英雄客气了,我们这里虽不做菜食,但恰巧店中几位伙计还没吃饭,刚弄了几个小菜准备出席,若不嫌弃,我便先给两位英雄盛上,叫他们再重做一份,如何?”
腾冲哈哈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须臾间,小二已用托盘将几个小菜端了过来。
腾冲开启一坛酒,向穿封狂敬了敬道:“英雄,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这一坛,我腾冲先干为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