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右宗院的大殿内。
何诚明身着里衣,辗转反侧。
今夜不冷不热,正是入睡好时候,他却夜不能寐。
仿佛心里有块石头堵住一样,让他感到胸口闷窒,想要泄。
“为什么你还不死?”
何诚明转过一旁,阴狠狠自语。
“要是你死了,这宗人府就归我管了!”
“还有赵笙这个小杂种,今日见到他,就想将他撕了!”
何诚明越想越生气,最后甚至从床上起身,猛灌了几口水。
水壶里的水已冰凉,但却浇不灭他心中怒火,甚至还越浇越旺。
他的眼睛渐渐红,爆出噬人的光芒。
“一定要杀了他!”
他咬牙切齿,面部扭曲,穿起衣衫就走。
外头的天已十分黑了,冷风呼呼直吹。
他瞪大了眼睛,脚步直往左宗院走。
但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的房门四周,多了几块不起眼的铁石。
石头摆放似无规律,但若以堪舆行家来看,便能现其中端倪。
借地起势,形成卦象。
但就算是堪舆行家能看出,他们也不知道这有何作用。
何诚明义走出右宗院大门,心中本是想直奔左宗院,但脚步却往外走去。
他来到了御道东侧,正往顺庆门走去。
一般而言,此时顺庆门方向的坊市正开得热闹,也就意味着这条道上不会有禁军巡访。
何诚明心里很清楚。
因为这些都是他安排的,顺庆门的坊市是义父交给他的生意,他自然要好生打理。
他越走越觉得不对,最终才想起来。
“我为何会走到这里来?”
何诚明心中一惊,倒吸一口气。
“两个月都忍过来了,怎么偏偏今日就忍不住?”
他眼中的杀意如流水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恐。
因为在如今的他看来,刚才的自己,简直像是被怒气蒙蔽了头脑。
这在他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宫中待了二十三十年,他再压不住性子,也知道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
两月前刺杀六皇子可做,如今想要偷偷杀死海总事,就不可做。
两件事情只有一个差别。
那就是没有得到义父肯。
刚才的他,就像提线木偶一样,仿佛被什么提着走了过来。
直到走出宗人府,他才渐渐回过神来。
夜已深,天上无月无星。
唯有远处几盏灯火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