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笙先是一愣,随即装作惊喜:“公公,您能起来了?”
海总事披着大氅,凝视着赵笙,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外面天寒,公公里面坐。”
赵笙侧身,将海总事迎了进去。
海总事一边走进去,一边观察着赵笙神色。
不卑不亢,一如往常。
海总事坐了下来,赵笙走去将铜壶盛上水,放到尚未熄灭的炭炉上烧。
“今日天寒,公公还需喝点热的,就是得等等。”
赵笙笑着站在一旁。
他与海总事也相处了三年多,说话做事都没那么拘谨了。
海总事微微点头,静默不语。
炭炉上,水壶开始出呜鸣,喷出白气。
“你……昨夜可有做些什么?”
海总事终于开口说话。
赵笙面不改色,道:“昨夜天寒,睡得早些,不知海公公所谓做些什么,是指什么?”
海总事直直盯着赵笙眼睛,许久后才叹了口气。
“或许真的不是你,你练武才多长时间?”
“秉公公,三年。”
“三年,能有磨皮境就不错了,更何况你根基受损……”
海公公若有所思,又问:“当初你要练吸星大法,那是坏根基的,如今如何了?”
赵笙早有准备,笑着回道:“多亏了二皇子,赏赐我一本龙鸣指,竟稍微弥补了根基。
也消减了吸星大法的隐患,如果安稳过日子,活多二十几年应该能行。”
海公公没有吃惊,只是点头道:“那倒是你的福分了。”
他回头看向门外,目光望向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炭炉上的水沸腾了,赵笙拿起毛尖垫在壶把上,拿了起来,给海总事倒上一杯水。
海总事回过头来,看着蜿蜒向上的弥漫水汽,神情恍惚。
“伱来宫里多久了?”
“也有十多年了。”
“这样的话,你应该没听过关于某家的事吧?”
海总事忽然问道。
赵笙摇头:“没有听过。”
海总事长叹一口气,回忆起过往。
“某家以前,可不是这般慵懒模样,也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之!”
赵笙心惊,脑海里闪过许多东西。
又听海总事悠悠说道:“先皇宾天后,当今陛下登基,何明上位。
我因是前朝老臣,又无大错,陛下找了个由头,将我打到宗人府养老。
何明越得宠,成了司礼监秉笔太监之,统管东厂督主,权势之盛,更胜于我。
他不允许宫里有人提起我,所以我的名声,在宫里也就渐渐消磨了。
如此倒也好,还能安享晚年,在宗人府,也能多加照拂先皇后裔。
可那何明小气,恨不得我早点死,所以派了何诚明过来。
嘿,这小子哪里斗得过我?可惜两月前我竟栽了跟头……”
海总事摇头:“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赵笙还是第一次听海总事说这么多话,还是说自己的往事,听得也十分认真。
海总事起身,拍了拍赵笙肩膀。
“你很聪明,那日直面何诚明也有胆量,不错,不错。”
他笑了笑,走出门外。
赵笙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好像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