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叶轻蕴抿起的嘴角和闪着冷光的眼眸看起来异常凉薄,“在一起又分开的两个人,才叫分手”
他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说完闭目养神,不再管她。
一直到车停下两人都没再有过交谈。
下了车,许凉呵出一口气,面前的空气有了一层白雾。
雨夹雪更大了一些,天色又苦又重。叶轻蕴穿上深灰色的大衣,带着许凉往一个茶馆走。
茶馆有些年头了,藏在一条空幽的巷子尽头,后面则靠着一从竹林。
外面是一片空地,这时候太冷了,无人光顾。可掀起茶馆的一块布罩门帘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里面很热闹,摆着二十来张木桌,每张桌子都有人,三五成群,桌上摆着茶点。
但却并不显得拥挤,茶馆里面很宽敞。人多又有地暖,按理气味不会太好闻。不过许凉却闻到一股橘子皮的清香来,用果皮来清净空气,也不得不说老板有巧思了。
这些人真是好会找地方,四壁贴着精致的茶经竹简,桌上一杯盖碗三花,台上正唱着戏曲,旦角俏目含颦一句:“谁是我的意中人?”,台下老少爷们齐喊:“是我,是我!”
气氛更热闹了。连叶轻蕴也嘴角带笑。
两人站着看了没两分钟,就有一个笑眯眯大肚皮的白胖中年男人过来打招呼:“要不是外面明明白白的雨夹雪,我还当吹起一股东风,把叶先生给吹来了”
叶轻蕴颔首道:“赵老板生意兴隆啊”,又为许凉介绍,“这位是茶馆的赵老板”
许凉含笑道:“赵老板,你好”
赵森保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接着便带着两人到前排空位坐下。
两人坐下的地方算是得天独厚,正对戏台中央,台上人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许凉一看就知道,叶轻蕴是提前打过招呼的。
“饿不饿?这里的白汤面很有名,不比家里的差。这种氛围下吃更有味道”,说着叫来茶博士,让上一碗面来。
这时候吃什么面啊?白汤面一听就是这里的招牌早点,可这会儿已经临近中午,再加上早上被他那顿千篇一律的叶氏早餐塞得空不出胃来,哪儿还有心思细品什么白汤面?
旋即一想,许凉不由自主地撇撇嘴。他还是那一套,怕自己出去吃些他看不见的东西,总担心不干净,先把她的肚子填满,身体也不会被他以为的“脏东西”给糟蹋了。
这是的,这种男人只有自己受得了,指甲缝里都是心计。
面端上来一看,真不是叶轻蕴乱夸口,加工精致,鳟更鹅脍,豪润芳鲜。汤底更好,玉俎浓浆,一看就是独门密法吊出来的。
刚尝了一口,戏曲散场,余音绕梁。又从屏风后面上来一位说书先生。
先生满头银发,七八十岁的样子,脊背微驼,穿一身天青色的长衫,面前摆一张长条桌案,上面放着惊堂木。
只是他气势很足,精神矍铄,坐在一把官帽椅上,一张口声音洪亮,一下子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许凉看了一眼旁边的叶轻蕴,老先生一出场,他连茶也不喝了,身体端正坐着,脸上带着恭敬。
他与台上的人一定有某种渊源。许凉也不动声色地搁下筷子,专注地听起书来。
这一出说的是《曾国藩》。
《曾国藩》评书大师田单芳也讲过。但老先生讲的与田是两个版本,显然是他自己精编过的,更侧重于讲官场道理,机遇*。说到精彩处,那双老花的眼睛突然迸出惊人的光彩,牵动在场众人的神经。
直到最后,惊堂木一拍,众人都一个激灵,像刚从梦里醒过来一样。先生一句:“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给这出书画上句号。
四周鸦雀无声,老先生躬身站起来,底下的人才反应过来似的,齐齐爆发出叫好喝彩的声音。
鼓掌声之大,似乎要掀起茶馆的屋顶,让人心头发颤。
许凉同叶轻蕴站起身来,也在鼓掌众人之列。
老先生冲台下微微笑着,躬身还礼,绕过屏风回了后台。
这边叶轻蕴带着许凉出了茶馆,穿过茶楼旁边的一条小路,进了一扇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