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在黎哥警告的视线中收回眼神的一群人立刻躺平。
奚迟松了一口气,继续枕在江黎腿上。
“睡一会,日出叫你。”江黎轻声说。
奚迟“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等奚迟躺回去,不远处的王笛才躺在被石土顶得凹凸不平的地垫上,仰着无处安放的脑袋,拍着祝余,发出羡慕的声音:“我的余,我也想把我的脑袋枕在你的大腿上。”
他的余:“滚。”
小螺号:“好嘞。”
山顶在一片絮叨声中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连续几个小时的行程勾出一身疲累。
直到6点一过,天边开始出现日出前的熹光,才慢慢有人从地上爬起来。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太阳要出来了”,这一声好似山海的晨起钟敲响,一个接着一个的人醒来。
一路上,大半人都被望不到头的山顶减退了对日出的期待,越往上走,放弃的念头越多,也越想着“就一个日出而已,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可当天边越来越多的熹光和霞云积聚,所有人却又不约而同从地上站起来。
6点29分。
6点30分。
时间在这一刻无限拉长。
倒计时十秒——
天光乍破照山河,白雾披山,阴阳割昏晓。
来之前,烟雨江南刘老师给他们布置了一项任务,要他们用一句话描写看到的日出,说得好的有奖励。
所有人都做足了功课。
什么“一面红金大圆镜,尽销云雾照乾坤”、“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都搬了出来,还有现学现用“若夫日出而云霏开”的,王笛甚至还狂背一段“稍见云中白若摴蒱数十立者,山也,极天云一线异色,须臾成五彩,日上,正赤如丹,下有红光,动摇承之”的高端语句。
还有另辟蹊径,准备从科学方面入手,准备说“丁达尔效应”的。
也有在知道王笛背这么高级的片段后,尝试性背了十几分钟,背不下来,准备浑水摸鱼在小螺号念完之后马上跟一句“俺也一样”的。
可在这一刻,真正看到日出的这一刻,他们脑海里浮现出的,就只有单薄到甚至有些干瘪的三个字。
——太美了。
漫天红云,霞光万斛。
那种骨子里
()的宁静,是久在樊笼,复得自然的宁静。
日轮跃升,越升越高,直到最后一点轮廓也破开云海而出,山顶一群人才在这场长久的浪漫中醒过神来。
“我靠我靠我靠,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真的,你看。()”
原来我们每天看到的日升月落都是这样的。()”
“卧槽,卧槽,我没文化我承认,现在只有‘卧槽’能形容我的心情了。”
一群人后知后觉拿出手机记录这一刻。
怕女生们看不清,男生集体站在后头。
借着这个角度,王笛他们很清楚地看到陈诗文点开了男朋友的头像。
放在以前,王笛他们肯定不知道这个备注是“CNY”的人是谁,但现在,高三一班所有人能一眼分辨。
——因为步入高三下学期,文姐的头像再度换成了炸毛猩猩头,她男朋友的头像也再度换成了石头人。
“文姐,你不是前两天刚换了头像,说这几个月要专心学习,先不联系男朋友了吗?”
“对啊,我没让他联系我。”
“现在是我准备联系他。”
“……”
王笛:“文姐,你这跟□□有什么区别?”
“才6点半,大学生会起这么早?”
“霸道文姐强制爱。”
陈诗文被逗乐,笑骂了一句“滚”,然后说:“你又没对象,你知道什么呢。”
“……”
祝余:“文姐你这么早找男朋友,是要喊他起床?”
陈诗文点开微信下的“拍摄”,打开摄像头,对着日轮拍了一张照片:“这么好看的日出,总要给男朋友看看。”
在一群男生的注视中,文姐按下发送。
“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分享欲是最高级的浪漫’?”
“也是,你们又没对象,你们知道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