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定了。”
不等潘又安回应,焦大就接过了话茬,他从地上费力的起身,盯着潘又安问:“你今年几岁?”
“十、十五。”
“巧了,老子今年八十有五,但凡你小子敢有‘不’字,焦爷爷今儿就拉上你,给阎王爷演一出百年好合!”
说着,他慢腾腾转身,一步步隐入夜色中,隐约只听他唱道:“你看前面那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直到那干巴巴的唱腔消逝在夜风中,来顺才现自己还搂着潘又安,忙一把将他搡开。
又催促道:“别愣着了,要耽误了老头晚上吃饭,我可未必保的住你。”
说着,径自抓起一条毯子,想街口走去。
潘又安怨毒的盯着来顺的背影,暗骂这厮明明和焦大狼狈为奸,竟还好意思在自己面前硬充好人。
但骂归骂,想到焦大临走前那番话,他还是吃力的抱起了另外一条毯子,一面向来顺追去,一面在心中暗道:
一时长短不算什么,等自己凭本事得了贵人赏识,再报仇雪恨也不为迟!
潘又安,出自原书七十一回,曾在大观园和司棋私会很可能不止一次,被撞破后吓的说不出话来,事后又匆匆逃走。
此外,还曾写过一封条理分明的情书。
私会,证明他平常有些狗胆;情书,证明他识文断字且有些见识;逃走,证明他遇到大事就怯懦没担当。
综上分析,这货应该属于‘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的低配版。】
…………
宁荣街西口。
三十几辆板车次第排开,车身上插满围栏,又用帆布兜起大半车煤——因畜力不足,所以不敢装满。
而潘又安挑着盏灯笼站在最前面,正招呼杂役们依次上前,引导马车驶入宁荣街。
远远看着这一幕,来顺愁的直嘬牙花子。
失策了
这街上也没个背人的地方,就算想打潘又安的闷棍,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你还行不行了?”
他正愁呢,旁边焦大却是满脸不耐,抬手指着潘又安道:“要再不弄他,焦爷爷可就不伺候了。”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再说眼下也没有认怂的余地,焦顺一咬牙,低喝道:“走,弄他!”
说着,摸黑贴墙往前凑了二十几步,现潘又安身边只余下最后一队杂役,而且恰是张炳、赵益二人。
来顺心下暗道一声‘天助我也’,又往前欺了十几步,突然扬声招呼道:“潘管事,我们过来了,你看该怎么安排活儿。”
潘又安从声音认出是来顺,也没多想,就提着灯笼寻了过来。
来到二人面前,他板着脸正要开口,却忽见来顺往自己身后一指,惊呼道:“咦,那是什么?!”
潘又安下意识的回头,却见后面空荡荡的,并无任何异状。
与此同时,就觉脑后风声袭来,却是来顺趁他回头,一毯子劈头盖脸的砸下,当场就把潘又安拍倒在地!
不等潘又安挣扎,来顺又把毯子一拨,展开约有丈许见方,将他整个人罩在下面,然后用膝盖顶在他腰上,对准腰眼就是一拳!
“啊!!”
潘又安登时出了闷闷的惨叫声。
“狗c的玩意儿!”
这时旁边焦大也破口大骂:“叫你克扣你焦爷爷的嚼用,瞧老子今儿打不死你!”
他一面须皆张、声嘶力竭的骂着,一面还不忘踩灭地上的灯笼。
这一看就是打闷棍的行将!
来顺也不管潘又安如何惨叫,配合着焦大的怒骂又连锤了十几拳,这才收束了力道。
抬头看向街口,就见张炳、赵益正蹲在地上,把毯子铺开了又叠上,叠上了又铺开,满满都是掩耳盗铃的既视感。
呵呵
他们显然是想置身事外,可却不知道,这种选择本身就已经站队了,事后只要稍加引导,帮他们辨明敌我,应该就可以让他们说出对自己有利的证词。
正自得意,却听焦大不满道:“这就完了?”
来顺冲他耸耸肩,用口型道:“总不能真把他打死吧?”
“嗤”
焦大鄙夷的一撇嘴,然后在来顺身边慢慢蹲下,把手伸进毯子里。
也不知他怎么弄得,潘又安立刻出了杀猪似的尖叫声,听起来倒比方才还要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