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见导演老神在在,大家便耐心等着,唯有吴臻微垂下眼,掩住了情绪。
一刻钟后,贺思嘉拿着几串烤肉回来了。
“导演让我带摄像老师去城隍庙的美食街逛逛。”他边解释边将烤肉串分给众人,“这家烧烤店人最多,我尝了尝还挺好吃的,给你们带了几串。”
手上的烤肉串很快完了,还有一人没分到,贺思嘉看着吴臻说:“烤肉上火,没给你买。”
吴臻淡声说:“没关系。”
贺思嘉睨他一眼,从摄像老师手里拎过纸袋,“给你买了杯冰糖雪梨汁。”
就似春风融雪,吴臻的眉目倏然舒展,眼里闪动着细碎的笑意。
中午他们在县城一家百年老店解决了午饭,吴臻又吃了一次药。
因为感冒药大都含有助眠成分,吴臻在得知汽车接下来两小时都不会停,将直达位于e县的天文观测台后,便放心睡了。
贺思嘉同样昏昏欲睡,可他没吴臻那么老实,整个人东倒西歪,最后直接靠在了吴臻肩上。
苗妙妙偶然回头,就看到两人头挨着头睡得很沉,贺思嘉身上还搭着一半毯子。
未成年少女扬起与她年龄不符的长辈式宠溺笑,但她自己并没有现。
当贺思嘉醒来时,已到了天文观测台。
他困顿地眨眨眼,才觉自己和吴臻的姿势很亲密,立刻坐开。
已经睁开眼的吴臻目睹了他的反应,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也没开口。
台里安排了一位年轻人负责接待,对方领着他们四下参观,将玄妙的天文知识简化为通俗的故事,娓娓道来。
“我们都知道,日常生活中很多物质都是由原子排列构成,包括我们人类。而按照宇宙大爆炸理论,爆炸之初,物质只能以基本粒子形态存在,随着宇宙不断膨胀,温度和密度很快下降,它们逐步冷却为原子、原子核以及分子,并复合成为通常意义上的气体。气体凝聚成星云,星云进一步形成各种各样的恒星与星系。所以现在流行一种说法,人类都是由不同星辰组成的,每个人都怀抱着无数颗星星。”
“哇!好浪漫!”阮雪梨忍不住感叹。
接待员一笑,“当然,也可能是黑洞喷流。”
阮雪梨:“……”
接待员恶味地开了个玩笑,又继续“讲课”。
“太阳系里有两只单身狗,也就是金星和水星,其它行星则或多或少拥有自己的卫星,就像地球的闺蜜月亮、木星和土星膝下几十位子子孙孙,而海王星家有个塑料兄弟海卫一。根据观测,所有大卫星公转方向都与母行星自转方向一致,唯有海卫一公转方向与海王星自转方向完全相反……”
“2oo6年8月,科学家们投票通过了修改行星认定标准,冥王星从此被开除行星籍,降为矮行星。但它除了有一大家子来自柯伊伯带的侏儒亲戚外,还拥有亲密的恋人冥卫一,它们是太阳系里唯一互相锁定的一对,以同样的周期互绕,永远在相同的位置凝望彼此……”
或许宇宙太过遥远,远在科学尽头,远在生死之外,关于星星的一切都浪漫得如同梦境。
贺思嘉听得很认真,也在心里埋下了向往宇宙的种子。
临离开前,他们准备拍张合照。
梅庆搭着吴臻肩膀,招呼贺思嘉:“来,和你哥哥站一块儿。”
贺思嘉却站到了梅庆另一边,以玩笑的口吻说:“我俩也像海王星和海卫一,就是对塑料兄弟。”他拉过苗妙妙,“让我蹭蹭国民闺女的热度,说不定能争取个国民哥哥的头衔。”
吴臻慢声说:“国民闺女的哥哥难道不是国民儿子?”
贺思嘉:“……”
排好队形,五位嘉宾同时面对镜头微笑。
而他们身后的Led屏正演示着恒星的一生,从生到死,炸开的元素铺成星云,星云又孕育出的恒星,谱写宇宙永恒的循环。
这天,他们足足走了四百多公里,却没能到达T市,而是在野地里支起三个帐篷。
倒不是计划失误,而是节目组有意为之——论起折腾嘉宾,有钱有闲的国家电视台怎么能输给地方台?
贺思嘉自然和吴臻挤一个帐篷,野外蚊子多,他又特别招蚊子,于是提前在帐篷内外喷了不少花露水。等他洗漱好进了帐篷,差点儿没给呛死。
吴臻倒是很从容,因为他鼻子堵了,闻不出来。
“节目组没准备防潮垫,晚上可能会冷。”吴臻整理着羽绒睡袋,轻声提醒:“你最好把衣服铺在睡袋下,聊胜于无。”
要知道地底寒气非常冷,在野外露营,防潮垫必不可少。
而此时室外温度只有6度。
贺思嘉爱答不理地“哦”了声,还是照做了。
但半夜里,忽然下起了雨。
贺思嘉说不好他是被雨声吵醒,亦或被冻醒的。
他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半。
贺思嘉又闭上眼想继续睡,却越睡越冷,脚都冻成了冰块。
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帐篷上,贺思嘉完全不困了,他转头去看仍在睡着的吴臻,脑中突然产生个荒谬又可笑的想法——如果他们之间还像以前一样,至少现在可以摩擦生热。
贺思嘉讥诮一笑,正打算回过头,帐篷里却响起另一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