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礼目光一沉,回头:“她说是大少爷把她毒哑了。”
“大少爷?!”钱管家惊呼出声,“这又关大少爷什么事情……这件事它、唉……”
钱管家面色纠结,最后认命似的:“那毒药它,它是我,是我给”
“不需要你在这时候假好心。”一直在屋里的钱夫人突然出声,“那药是我下的。”
钱夫人提着衣裳下摆从屋里走出来:“当年说服钱庚后,只剩玉兰这个变故,她是唯一见到小少爷已经死了的人。我与钱庚本想将她直接卖,可那丫鬟毕竟是大少爷院里的人,我们不好轻易处置,得有借口,于是我便给她下了药,让她开始昏说胡话,可我又担心哪天她清醒过来把事情说漏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给她下了一副哑药。”
“想来大少爷当时应该就从玉兰口里知道了真相……”钱管家脸色灰败,“只是大少爷宅心仁厚,明白府里再经不起任何磨难,就把这事瞒下来了。”
钱夫人来到谢礼身边紧紧抓住他的袖子,通红的眼睛带着恳求:“谢先生,你还要问什么?我什么都能告诉你,你一定要救救他!”
谢礼:“……”他实在能理解、又不太能理解这一家人。
无奈地看了一眼钱管家,又望了眼钱夫人,他说:“能救他的人不是我。”
钱夫人猛地松开他的袖子,还推了他一把:“那你还问这么多做什么?!”
谢礼唉了一声,朝钱管家道:“告辞,明日我再来拜访。”
离开沈府后,他将消息告知余可和章思宇,正要委托他二人去办这件事,余可就已经主动说:“礼哥,你这身体素质就别跟着我们瞎折腾了!你去还拖慢我和思宇的度呢!二夫人老家这边交给我们!你好好休息着,等明天一早就去堵那沈大少爷!”
谢礼心里也明白,他点点头:“那多谢了。”
余可哈哈笑了起来:“礼哥你说啥呢!我们现在是合作共赢!唉,就是可惜柳哥不能和我们一起去,他那破身份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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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距离天黑还有一点时间,谢礼拖着他病弱的身体把怀仙镇走了一遍。
街上的店铺已经关了门。
巷子里的家家户户也大门紧闭,若不是有做饭的炊烟,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座有活人居住的小镇。
他又回到香烛铺门口,绕着沈家附近,把周围的店铺和居住的住户都仔细看了一遍,暂时没现什么特别有用的消息。
这一晚,他歇在了香烛铺里。
夜间的小镇非常静谧,可他没有这种感觉。
头一阵阵地在抽痛,像是不癫狂个撕心裂肺绝不罢休一样,而四肢却又像瘫在床上的肉块,与床粘黏在了一起,动一动都像肉从骨头上脱离了一样。
谢礼扫了眼虚空中的生命倒计时。
他有点担心,这具身体越来越沉重了,几天来无论他怎么尽力,每天至多也就能往肚子里塞进去鸽子蛋大的一小块馒头,水也喝不下几口。
他恐怕撑不到倒计时那么久的时间。
他略微闭上眼在休息,维持在一个半梦半醒的状态里。
睡眠对他来说又奢侈又让人恐惧。
这一夜再没听见敲锣的声音,不知是无人死亡,还是大家已经习惯了死亡。
天还没亮谢礼便起来了,他先去棺材铺和棺材店老板问好,询问了昨日买棺材的具体人数,又确认了店老板还有印象的死亡的人是哪些,住在哪里,与余可昨日勾出的位置做了校对。
回到店里后又和香烛铺老板一起用过早餐,他便出前往沈家。
沈益箴已经候在大门口,看起来还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看他的模样,似乎有几分紧张。
钱管家也等在了大门口,只是低垂着头,眼下乌青,脸色也越颓白。
和两位打过招呼后,谢礼问候了一句:“他现在怎么样了?”
沈益箴紧张消退了不少,脸上又染了担忧:“钱夫人昨日试着想给他喂些水进去,却全都吐出来了,如果再找不到原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