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冬平讪笑:“我也是男人,我什么不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为你好才跟你说这些。”
顾忆湄不做声,可心里着实没谱,邢栎阳哄人的花样太多了,她根本招架不住,他既能高高在上,也能低声下气,一看到她,就恨不得把她吃下去。她退一步,他能追上来好几步,她从未被人这么追求过,没处躲没处藏。
琼州傅家,这里是靠近海边的一处小洋楼,建在山地上,有一个不大的院子,是傅家长辈安享晚年的地方。
看到顾忆湄和傅冬平送顾太太回来,顾忆湄年迈的外婆很是高兴。
“早该送韵琳回来啦,这可怜的孩子。”
外婆早就听闻顾家出事、女婿坐牢,一直担心女儿和外孙女,因为上了年纪,也不便到鹭岛去探望,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她俩盼了回来。
“姑妈好一阵歹一阵的,糊涂起来不认识人,清醒的时候又跟正常人一样,我跟爸爸商量过,觉得还是把她送过来休养一段时间比较好。”
傅冬平对奶奶说起姑妈的情况,老太太更心疼了,拉着女儿的手不放。
顾忆湄陪着老人说了一会儿话,走出院子到室外看看,她好几年没到外婆家了,这里还是老样子,院墙爬满点缀着深红粉红花蕾的蔷薇,院外的道路干净整洁。
沿着街道下坡往前,能看到对面山脉起伏、海天相接,萧萧瑟瑟的风吹过,道路上飘落一片片枫叶,格外给人一种安详宁静之感,这个小镇的确非常适合养老。
这里连汽车也很少,身边不时有骑单车的人经过,顾忆湄扭头,见傅冬平阔步走过来,驻足等他。
傅冬平跟上她,看到她身上衣服,哭笑不得:“你又穿我毛衣。”
“怎样?”顾忆湄穿着宽大的毛衣,舒展双臂,仰着望湛蓝天空,心旷神怡,“很久没来这里了,一草一木都让我怀念。”
“小时候每年暑假我们都会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你还记得吗,我每年都带你去海边挖寄居蟹,爬到山上摘野果。”傅冬平微微笑着。
“我当然记得,回来的时候我走不动这条弯曲起伏的山路,你还总背着我。”
“那是因为你赌咒誓,一辈子听我的话,我才背你。”傅冬平笑谑,“现在你长大了,开始不听我的话了。”
“你又想说什么?”顾忆湄噘着嘴。
“飞机上说过的话,我以后不会再说,听不听由你。”傅冬平和她擦肩而过。顾忆湄一个人站在原地,怔怔看着他。
顾忆湄跑步上前,拉住他,“冬平,你不能背我一辈子,有些路,我要自己走。不管将来如何,我选择的路,没有遗憾。”
傅冬平回视她一眼,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她是真的长大了。
“来,我们比赛跑步,看谁先到海边。”顾忆湄一边跑,一边招呼傅冬平。他俩小时候经常玩这样的游戏,因此她一说,他就跟着跑。
顾忆湄在琼州只短短两天,邢栎阳不时打电话过来询问,顾忆湄怕给人听到,关上房门。
“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中午。”
“那好,明晚我去接你。”
“不用。”
“为什么?”
“你整天没有别的事可做吗?每天打几遍电话给我。不是才刚接了大案子,应该很忙呀,老盯着我干嘛,你就不能让我喘口气?”顾忆湄借着机会泄。
邢栎阳听到她这句抱怨,隔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的确很忙,连续两晚一两点钟才睡,但是,我也想你……想见你。”
天知道,看不到她这两天,他度日如年,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
顾忆湄心瞬间安静了,嘴上却故意道:“我跟你又不是那种关系,别给我灌迷汤。”
为什么是我?她不止一次想过,他和她明明相遇在她最灰头土脸的时候,他看尽了她的狼狈和落魄,也看尽了她的脆弱无助。
“那我们后晚见?”邢栎阳紧追不放,听到电话那边伊人轻声叹息。顾忆湄快被他烦死了,狠:“我不想见到你,你别老缠我,你再这样,我就报警。”
可是,她并没有挂断电话,语气也越来越像撒娇,邢栎阳是何等人物,向来善于掘重点,因此开心地不得了。
他一直羡慕那种生活,小俩口一起上班下班,想回家吃饭就回家吃,不想回家就在外面吃,吃完一起逛逛街、看场电影,纪念日互送礼物,每一天彼此牵挂,每一天都平淡温馨,随随便便就白头到老。
如今,他初尝甜蜜,希望之光虽然微弱,好歹不像以前那样暗无天日,因此倍感珍惜,她偶尔不在,他就失魂落魄,怕找不到她。
“别报警,要是我也被警察抓了,就没人接你下班了。”邢栎阳调侃道。顾忆湄悄然无语,他的话正说中她心事。
她要遇见的是不是这个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回不到过去,离开鹭岛那个环境,这种感觉愈强烈,对她来说,没有比尽快摆脱前尘往事更好的麻醉剂。
繁华世界,她孤独如斯,再没有了他,也许连她自己都能把自己遗忘。
和顾忆湄通过电话,邢栎阳心里一阵温暖,点开手机看看,里面有几张她的照片。他们关系近了以后,他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拍了几张存在手机里,每天拿出来看。
回鹭岛当天,傅家开车到机场接他们,傅冬平让司机先送妹妹回家。
“我送你上去吧,行李箱这么重,你提不动。”傅冬平从车上下来,帮着她把行李箱从后备箱拿下来。
“不用,冬平,我提得动,你上车走吧。”顾忆湄不想事事依赖人,行李箱有滑轮,公寓还有电梯,她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
傅冬平坚持把她送进电梯,看着电梯门合上,这才放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