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兰川:“……啊?”
“卧槽,这不是重点……楼都快烧塌了。”于严的声音稍远了些,不知是对着电话那边的谁喊话,“消防队还有多久能到?这么大的火根本压不住!里面的人赶紧出来!”
喻兰川:“着火?哪着火了,怎么回……”
他一句话没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不祥的巨响。
有人惊呼:“塌了!”
于严骂了一句什么,撂下一句“回去跟你说”,就匆匆挂了电话。
喻兰川原地愣了两秒,撒腿往外跑。
岌岌可危的小楼里,韩东升脱力是小事,比这更严重的,是他脱了水。
他本来就比别人爱流汗,火场奔波,整个人被烤得外焦里嫩,这会肩头一轻,周老先生被人接走了,他的大脑就像是强制关了机,立刻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韩东升踉跄两步,扑倒在地,耳边所有的声音凝成一线,离他而去。
火已经烧到了这边,原本留在外面的床单被蒸干水分燎着了,人们在大声呼喝。
可是这楼挑高太高,一楼的火势烧过来,底下的人根本上不来。
粗制滥造的天花板掉了一大块,甘卿用从黑袍人手里抢来的三棱刺挑开,落了一身灰,她不小心吸了一口烟尘,呛得差点把肺咳出来。
脚下的地面簌簌发抖,小楼是从另一边开始塌的,然而木料断裂的声音不断逼近,凶猛的火舌蚕食鲸吞着途中的一切,爆起的火花四溅,三棱刺都开始烫手了,她甚至闻到了糊味。
“喂!”
情急之下,甘卿一把扯住韩东升的后脖颈子,然而韩大哥的体重大约是他岳父的两倍,甘卿这一爪子下去,韩东升本人纹丝不动,反倒是本来就有些开线的衬衫被她扯破了。
韩东升的心“突突”地跳,手脚软得面条一样,几次三番试着站起来,身体都不听使唤。眼前闪过一道又一道的幻影。
他忽然有种错觉,好像自己不是第一次被什么击倒在地,像条狗一样趴在绝境里爬不起来。
他仿佛是习惯了这种姿势的。
韩东升喃喃地说:“走……走你的……”
三棱刺拿不住了,甘卿把那玩意脱手一扔,咳了两声:“你说什么?”
韩东升连撑地的手肘也开始摇摇欲坠,右臂率先软了下去:“我……”
“噼啪”一下,甘卿蓦地回头,靠近他们这边的窗棂变了形,合金的窗户框就快给压裂了。头顶泛黄的天花板裂开,一条黑乎乎的缝隙直追到他们面前。
“我想求你……”韩东升几不可闻地说,他不知道甘卿能不能听见,一时也理不清自己混沌的思绪,只是觉得自己似乎有很多放不下的东西,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告诉蓓蓓……钱没在……没在股市里……”
这都哪跟哪?
甘卿一头雾水,掰扯不清,她于是直接动手——甩出几把小刀片,稳准狠地在韩东升的指缝间钉了一排。
如果说十指连心,那指缝的嫩肉的连的可能就是灵魂了。
韩东升猝不及防,压在嗓子眼里的喃喃自语化作一声惨叫,全身的生命力在剧烈刺激下竟然死灰复燃。
他灰败的脸上肉眼可见地充了血,猛地抬起头。
那心狠手辣的妖女面无表情地说:“哦,不用谢。”
韩东升大吼一声,收缩的手指在地上留了一排血手印,他猛地一按地面,把自己撑了起来。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