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潸躲在一旁,捂嘴偷笑。最后挺身而出的是一脸严肃的赵六六,“大哥,还是我来吧。”赵煜当即摇头拒绝,拉着瞧热闹的木潸往厨房走。赵钰在他们二人身后殷殷叮嘱道:“记得把厨房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一下。”赵煜脚步一顿,再回头的时候眼里已经有了笑意,“明白啦!罗嗦!”赵煜整顿房子的第一步就是天罗地网地寻找话痨肥遗,木潸跟在他身后,看他翻遍厨房每个角落,不解问道:“你怎么确定它一定在厨房里?”“因为我数次在碗里发现黄橙橙绿油油的鸟屎,人神共愤呐!”赵煜边说边从最底下的橱柜里拖出一袋大米,果不其然,一个颤抖着的明黄色的鸟屁股露了出来,赵煜“呸”了一声,恶狠狠揪住屁股上的一截鸟毛,将它拖了出来。肥遗吓得嘎嘎大叫,“放手!放手!”赵煜五指并拢,将挣扎的小黄鸟牢牢控制在手掌里。肥遗转向一旁的木潸求救道:“潸小姐!救命呀!救命呀!”“厨房里白纸黑字写着禁止随地大小便,肥遗,你看不懂吗?”木潸憋着笑,义正言辞地教育它。肥遗绝境求生,垂死挣扎道:“哪里有写?”赵煜一个指头弹到肥遗脑门上,乐得直笑,“怎么没写?厨房门上的八荣八耻是贴给小鸡看的吗?”木潸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赵煜单手叉腰,一手将肥遗举高,“得找个笼子把你关起来!”肥遗抗拒地大嚷:“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因……”赵煜刚要反驳因为你是只嘴上没把门的笨鸟,一抬头,厨房门口停下了另外一个人。赵六六惊愕的眼神从赵煜手里扑腾挣扎的小黄鸟转移到赵煜还来不及收回的邪恶狞笑,“呃……二哥……我不喝鸟汤……”赵煜一愣,“啊?”“嘎……”肥遗瞪着两粒黑豆似的眼睛,正要感激涕零的欢呼,尖尖的鸟嘴里刚发出一个声音就被闻声行动的木潸紧紧捂住了。“嗯……”木潸面对赵六六惊奇的眼,只能尴尬地笑,“嘿嘿……嘿嘿……”就在气氛陷入僵局的时候,几声沉闷的脚步声从客厅传来,没过一会儿,福壤巨大的身体挤进厨房,压迫感十足地逼向赵煜等人。赵六六只觉得从踏进久违的赵家大宅开始,他的所见所闻都是超乎他的意料的,其中尤以这个形似小山的男人最为惊人。而眼前这座移动小山正目不斜视地走向电子炉,伸手从最高层的橱柜里掏出一包泡面后,烧水,放菜,下面,调料,动作利落,手法老道,看得一旁被直接无视的三人目瞪口呆。“呃……”木潸被赵煜推了出来,只能磕磕绊绊地打破沉默:“阿、阿福……你饿了吗?”小山一样的背影猛然一颤,福壤那张面无表情的榆木疙瘩脸生硬地转了过来,冲木潸点了下头。木潸憋着笑说道:“你刚睡醒啊……”福壤将脑袋转回去,只留下一个蓬松的后脑勺,如泰山绝顶一般,凛然地点了点头。“噗……哈哈哈!”木潸趴到赵煜背上,笑得腮帮子疼,“哈哈哈!”赵煜没见过福壤刚睡醒时的迷糊样,此时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手里抓着一脸呆滞的小黄鸟,背上趴着开怀大笑的木潸,脑子里天旋地转一般,只觉得今天一天的心情起伏过大,有些让人应接不暇。他回头,正好看到背上的木潸抬起原先哭得皱巴巴的脸庞,笑得眼睛弯翘,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噗!”他大笑,越笑越开心,到最后竟然捂着肚子蹲□,边笑边哎哟叫疼。赵六六站在厨房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这座宅子,似乎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想。晚饭的时候,木潸如约做了碗酸菜汤,亲自端上楼给木苒喝,赵煜躲在门外偷听了半晌,轻手轻脚地跑下楼跟赵钰报告道:“和好了。”坐在主位上的赵钰双手合十,做了个夸张的感恩表情后,感叹道:“菩萨保佑,这俩祖宗终于不别扭了。”坐在一侧的福壤默默给自己夹菜,他对面的赵六六疑惑地看着满桌的素菜,不解道:“……你们什么时候改吃素的?”小黄鸟扑腾飞过来,啄走桌上的两粒黄豆后迅速逃遁,赵煜拍案而起奋起直追。赵钰笑着叮嘱了句留它性命,便起身去重新盛饭。大门的门铃就在此时响了起来。赵六六看了眼那头和小黄鸟玩得不亦乐乎的赵煜,又瞥了眼对面不为所动的福壤,只得放下筷子,径直站起身,“我去开门。”赵宅是处大宅,宅里又辞退了下人,没有门房的结果就是赵六六必须亲自走到客厅大门前,接通视频门铃后,再遥控打开院子的大门。他接起墙上的视频电话,凑上前仔细查看院门前的情景,奇怪的是院门的监控视频里毫无动静,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以为是恶作剧,刚要挂断电话,身边宅子大门的锁扣突然发出咔哒声。赵六六惊讶地看着缓缓打开的宅子大门,外头的天色已暗,门廊下的吊灯似是电力不足般,发出灰黄的光,一阵冷风呼啸涌进赵家大厅,寒风卷起的风沙眯了赵六六的眼,待他终于睁开眼看清眼前的情景时,一个背脊佝偻面色蜡黄的老人背着手站在门外,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请问,木家姑娘在家吗?”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周末愉快哟=v=☆、来客来客“请问,木家姑娘在家吗?”见客厅里无人回答自己的问题,老人家微微前倾着驼背的身体,朗声又问了一遍。赵六六从最初的震惊中醒悟过来,忙从墙边站了出来,惊疑不定地问道:“您是谁?”“哦……”老人家转身看向赵六六,如若除去他骤然出现在门口的阴森感,他整个人看上去倒是慈眉善目,“我是路过的流浪艺人,听说这家里住着两位木家姑娘,特地来见个面,求个情,还要劳烦姑娘通报一声。”“姑、姑……姑娘?”赵六六长这么大,第一次被陌生人一眼认出女儿身,当下虽有些惊慌,却也知晓这老人家来历不明,不敢贸然放进房里,只敢先拦在门口,“谁……谁是木家姑娘?”神秘老人却只是盯着赵六六笑,笑得一张皱巴巴的黄暗老脸干瘪成团,“小姑娘,你是富贵劳碌命,命里终有一劫,倘若能破,今后必得家庭美满,幸福安康,倘若不能破,此生孤苦,老死无依。”赵六六虽天性沉稳寡淡,毕竟终究尚只是一个孩子,面对这神秘老人的诡笑,脑子里还没思考真实性,心里却已经虚了,“你……”老人却不等她发问,“嗯哼”一声,清了清喉咙,便扬起脖子,朗声说道:“木姑娘!”他看起来不过如常说话,干瘪薄唇里吐出来的三个字却声如洪钟,瞬间贯穿整座赵宅,赵六六眼尖,甚至瞧见身后玻璃窗台上的灰尘如风拂过般扬了扬。这一声呼喊,只怕连宅外树林里的野鸟都要被吓飞一群。第一个冲进客厅里的人却不是老人口里的木家姑娘,而是抓着肥遗兴冲冲跑来的赵煜,光头大男孩站在客厅正中央,一手叉腰,一手前举着小黄鸟,颇有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气势,“你是谁?找木潸做什么?呃……六六……六六快到二哥身后来!”赵六六谨慎地盯紧老人,慢慢挪到赵煜身边站定。“呜呜!呜!”肥遗的尖尖小嘴被麻绳紧紧缠住,无论它怎样挣扎,除了泪流满面外,怎样也开不了口。餐厅里的赵钰和福壤听到动静,也一前一后走到客厅里。赵钰抬手压下赵煜高举的胳膊,笑问道:“老人家,您是……”“啊……我是来自乡下的失业花匠,路过贵府,特地来与熟人相见的。”老人家张口就推翻自己的前话,听得耿直的赵六六目瞪口呆。“……哦。”赵钰瞥一眼赵六六的表情,忍俊不禁道:“来者是客,老人家,您就在那儿站着吧。”他的语意转变得太快,神秘老人已经一脚踏前半步,听到他的后半句话,那剩下的半步怎样也迈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