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做的只是找回他的季逸林,一个完整的季逸林。而他相信他可以,明明没有理由,他却一直坚守着这个希望。
不可能的,他那样深爱的那样完美的季逸林,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他,怎么可能会舍得不回来他身边。
尔后,其他的,这满城的丧尸与魔人,隐含的阴谋,未知的敌人,都不再可怕,都不值得心慌,死或生,末日也罢末日后的重生也罢,都不再惊惧去面对。
因为他找回他了。
车里的电子钟堪堪跳到了20:00,天色已经黑暗到几乎看不清前路,又不敢开大灯,随便只能将车停在路边一个加油站。准备在这里歇停一夜。
这里是稍微偏僻的小路,道上没有什么丧尸的迹象。他举着手电筒下了车,小心查看了一番车周围和车底,然后才打开后门将原本是雷神枪的那柄巨刀拖了出来,拎了拎又觉得实在太重,将它丢给神力无敌的季逸林,自己拎着扳手,又从门口的消防栓那里取了把小斧头。
“那个不能吃,会把你的牙崩掉。”回头警告对那柄刀颇有兴趣地龇出獠牙的季逸林。
四周并不算安静,隔壁几条街外是一个广场,满耳充斥着隐约丧尸的闷吼,那声音旁人听了胆战心惊,他却早已经习惯了。在加油站员工居住的小平房门外侧耳听了听,里面似乎没什么奇怪动静。于是小心地用脚蹬开门,待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才用手电筒照进去,仔细地探查各个房间。
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于是关好门窗,开始动手收拾染血的被褥,突然听到屋后似乎有打斗混乱之声!
他警觉地抓起斧头向门外走去,在门口跟一人撞个正着,刚要抡斧头,在听到熟悉的低低闷吼声后放松了一口气。
还能听出那饱含着口水的呼噜声里隐约的兴奋。
“你乱跑到哪里去了?”他无奈地叹道,拿手电筒一照,季逸林咬着根粗长的骨头、胸口的幺鸡叼着根短小一些的,一尸一猪,一齐兴奋地看着他,喉咙里呼呼的。
“……”
季逸林将肩上扛的巨刀丢在地上,单手取了骨头下来很好味地舔舔然后又啃了啃。
那根骨头咔嚓被咬成两截,然后嘎吱嘎吱被嚼碎。
随便一口气噎在那里,不停地安慰自己他在补钙他在吃这种东西补钙,一边忍着抓狂把那截断骨抢下来了,幺鸡口中那根也扯下来了,想往季逸林脑袋顶上锤一拳吧终究是舍不得,只能迁怒地往幺鸡的猪脑袋上狠狠弹了一下,低喝道,“你又乱吃!这些哪里来的,啊?”
“……嘲。”季逸林神情颇无辜。
“唧!”被敲肿了脑门的幺鸡倒是委屈死了。
跟着他们绕到平房后面,一截断了的竹梯横在地上,梯子旁边趴着那两根骨头的失主,一只折了翅膀的骷髅兵。一只手臂被拆了小臂骨,一只脚被拆了大腿骨,正在那地上噶哒噶哒扑腾挣扎。
“……”
随便好歹现在也算个淡定的大叔了,脸囧了没超过三秒,寻了根橡皮水管干净利落地把那骷髅捆了,刚要往屋子里面拖,看见季逸林跟幺鸡站在原地,齐齐地往屋顶上望。
“唧!”幺鸡瞪起那双愤怒的猪眼。
随便打着手电筒往上一照,那断梯的正上方,脸色青白的季逸鹏正缩在屋檐角落里瑟瑟发抖。
原来几天前季逸鹏打晕了曲小玥、和阿东偷了车逃跑,当车开到这个加油站附近时,阿东便借故加油,将他骗下了车,从后面一砖头将他打得晕头转向。
“老大,对不住了,跟你一起走太危险了,你又自私又狠,连自己女朋友都往死里打,谁知道往后你为了活命,会不会拿我去喂丧尸。”阿东丢下这句话和晕乎乎的他,就自己驾车走了。附近几条街都有丧尸,他孤身一人,曾经几次冒险出去寻找其他交通工具,都失败而归,一直被困在这里。
他面色惨白,连续几日惊吓过度,刚才又被那只骷髅吓了个够呛,已经有了些神智恍惚的迹象,见到随便和季逸林,神色在极度惊讶与仓惶之后更多了丝阴鹜,然而他已经没力气耍阴鹜了,只是带着恐惧又恨恨的眼色地盯着他们,虚弱地缩在那里、不断地发着抖。
这里离发现自己货车的地方有很长一段距离,随便便猜到他应该是被阿东嫌累赘、丢在了这里。不过瑟瑟发抖又心怀忿恨的对方不知道,阿东即便丢下了他也没能活着离开海城,徒留了一地血迹,死无完尸。
阿东已经遭了报应,季逸鹏却竟然还苟且活着。一想到他一路上带来的种种麻烦,甚至若不是因为他们盗车、五号和爆头更不会掉下海去、生死未卜,随便就燃了一腔的怒火,只恨不得将这人渣开车送出俩条街,到广场上去喂丧尸。
但想着身边的季逸林……
无论如何也是一条人命,而且,还是林林唯一的血亲。
随便转头看向季逸林,手电筒的余光里,映出季逸林暗红无感情的眼,因为眼底没有神彩,反而红得愈发干净透彻,空空的瞳孔,似乎只能盛得下随便一个人的影子。
随便低叹了口气,将断梯用橡胶水管绑好,把季逸鹏拉扯了下来。
把虚弱又惊惧、瞧起来不再有任何危险性的季逸鹏粗鲁地拖进屋,丢在墙角不再理会,拉了窗帘,寻了根蜡烛点上,随便摩拳擦掌地准备逼供那只天上掉下来的骷髅。
骷髅兵还完好的一手一脚,被随便折了起来,跟脖子一起扎成一捆柴禾似的形状。它不满地扭动挣扎着,盆骨在地面上戳出一个又一个坑。
随便扯下绑着它牙关的水管,借着烛光阴影效果,特意把带伤疤的左脸贴近,把先前从季逸林嘴里面撬出来的那截大腿骨往骷髅肋骨上狠狠敲了敲,作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低喝道,“说!你老大是谁?!来这里有什么目的?!丧尸尸变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嘎嘎嘎!幽——富里洗——湖幽曼逼引——!”骷髅噶哒噶哒开合着牙关,如所有来自异界的邪恶反派必要的开场白一样,发出噶噶的狰狞笑声,幽森地说道。
“……”随便皱了眉头。
他记得以前接触的魔人或多或少都会说人界语。
“你说什么?”他皱眉逼问道。
“嘎嘎嘎!幽——富里喜——湖幽曼逼引——!”骷髅还是狰狞地笑着,晃着它黑森恐怖的眼睛孔,重复着那句话,似乎它酝酿了许久的样子。
“youfoolishhuanbeg……”角落里缩着的季逸鹏虚弱地,不屑兼不耐烦地咳了一声,“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
“噶噶噶!”骷髅应景地狰狞地笑。
“……”
“噶!”
骷髅被随便一骨头敲凹了天灵盖,狞笑霎时卡在了喉咙骨上,抽搐着眼角的随便阴森森地道,“掉错地方了吧?这里是z国,讲我说的这种!再说蹩脚的鸟语就把你的腿塞你鼻孔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