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事就好,凉国公用兵如神,有他镇守北方还愁来日战事转机?”
越发觉得徐氏的安慰顺耳,凉国公夫人看向下山后神采奕奕地小丫头。这般折腾一上午,她丝毫未有失仪之处,这会更是精力充沛。不仅性格好,身子骨也好,最关键儿子还对她上心。
且几次相见,她与罗夫人皆能把话说到一块去。虽然门第悬殊大了些,且她看不上文襄伯府那干人,可鲜花锦簇的国公府也不需要拿世子亲事来锦上添花,至于文襄伯府之人,难不成还敢烦到面前来?
越想越觉得这门亲事好,儿子舒心,她也舒心。至于国公爷,这些年他对罗四海多有赞赏,肯定不会反对。
于是临分别前,凉国公颇有深意地拉起罗炜彤手,感怀地对徐氏说道:“这丫头我是越看越喜欢,若有空咱们也常走动走动。”
没有高高在上地命他们有空多去国公府,而是互相的走动。感激之余罗炜彤忙点头,徐氏却只是客气地回话,她察觉出了凉国公夫人的第二层意思。
她似乎看上了娇娇,有意叫她做世子夫人。对于此点徐氏并不算惊讶,首先她女儿自然是千好百好,这点毋庸置疑。即便夫婿如今不过是四品武官,但他于领兵打仗一途当真有心得,未来肯定还能再上一层楼,娇娇的出身也只会节节攀升。
不过嫁进凉国公府?即便娇娇没有那层久治不愈的病根,她也不怎么想同意。高门大户是非多礼数多,即便这些礼数让人置身其中很舒适,但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能力范围内自然尽可能让她更舒服些。
“夫人可莫要多抬举她,这丫头皮惯了当不得夸。”
罗炜彤嘟嘴,即便这是事实娘亲也不要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娘~。”
徐氏一脸果然如此地模样,轻点女儿额头:“你啊。”
懵懂地徐行知猛然从姑姑反常的行径中悟出点东西,凉国公夫人也看上了表妹?不会这么巧吧?即便强烈地不愿相信,现实却清楚地摆在眼前。先是四公子中最为神出鬼没的袁恪,如今又来一个凉国公世子,这个春天表妹的运势比华首寺后山那片桃花林还要旺。
然后他又想到,比起只是进入在山寺匆匆一面的袁恪,明显凉国公世子威胁更大。心乱如麻下他只理清这一条思路,然后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待到用完午膳后回府,妹妹追在他身后,变着花样打听行舟之事。三言两语说完,梦瑶也看出他情绪不对。
“哥,你这是怎么了?”
望着担忧的妹妹,他终于忍不住说出心中顾虑,而后迟疑道:“你说要是娘亲自去说和,姑姑会同意么?”
徐梦瑶自幼便喜欢围着姑姑转,对其了解只比罗炜彤这个亲女要深。这会她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姑姑与咱们家亲厚是一回事,但她那般疼娇娇表妹,婚姻大事她绝不会因亲戚的三言两语便草率决定。”
早就料到会是如此,可经妹妹嘴里说出来,徐行知还是难掩沮丧。
这边徐梦瑶安慰着兄长,那边罗行舟也劝慰着明显焦虑起来的妹妹。在庄子上躲这些时日,春闱之前他们终于要启程回金陵。
☆、圣旨到
玄武大街罗府,乾清宫伺候的侍中捧着圣旨突然驾到时,罗四海才想起来家里竟没备下接旨用的香案。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他出生时文襄伯府已然在金陵权贵中边缘化,多年来从未接到过任何一次圣旨。年少离家他一直在外,几次升迁那芝麻绿豆管也不至于圣上亲自颁旨,皆是由上司负责。
故而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接旨。入金陵后事情一茬接一茬,加上他潜意识里没接圣旨需要香案这回事,故而这会一番手忙脚乱。
“家中凌乱,还请陛下和钦差大人恕罪。”
来颁旨的钦差是承元帝跟前的侍中,虽只是个执笔起草圣旨的五品官,但却是实打实的天子近臣。平日就算见到杨阁老,他也能绷得住神色,但今日不同。
年轻的侍中了解,承元帝可不像比他赶下台的侄子安文帝。安文帝是当真重视大齐太-祖留下来的一干老牌勋贵,且又一向看好文人,承元帝面上也许以勋贵厚禄,但真正掌握朝廷大权的高官,却一定得要入了他眼的有才之人。
有才之人也分三六九等,帝心深不可测,任他是侍中也猜不到三分。但今日他却看得真切,多数圣旨皆由他们一干侍中起草的陛下,今日竟然亲自执笔书写罗四海调令。不仅如此,写完后他还特意嘱咐快些颁旨,未过一个时辰圣旨已由养心殿到达玄武大街。
如果这还不算重视,那什么才叫简在帝心?
不过是摆香案稍显匆忙,罗大人虽是粗人,但对陛下以及他这颁旨的钦差毫无不敬之意。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罪,这会他非但不会怪罪,反而得说几句软和话。
“罗大人初到金陵,琐事众多,又无旁人从旁帮衬,一时间忙乱也在情理之中。”
这话可说进了罗四海心坎:“不瞒大人,这还是罗某生平第一次接到圣旨。若不是大人提醒,怕是我都不知该跪着还是趴着接。”
侍中忍不住笑出声,他这位置官不大,但有的是人巴结。同其余大人周旋时日久了,文绉绉的话常绕得他头昏脑涨。这会乍一听军汉鲁直之言,虽稍显粗俗,但他却听着心里舒坦。
“接旨之事自有章程,不瞒大人,咱们圣上最是重视有才之人。于武将而言,能打胜仗比什么都重要。”
罗四海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人性子也豪爽,但这并不代表他笨。实际上,生在文襄伯府,自幼见惯了那些勾心斗角,他对危险有种天然敏锐的嗅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