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莺五岁时与永宁郡主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时隔八年,再见已然陌生。
永宁郡主养在太后身边多年,自然尊贵非常,身上的衣裳所用布料、佩戴的金银饰大多都是御赐贡品,俗话说人靠衣装,加之郡主容貌也是一等一的绝色,往人堆里那么一站便轻易艳压群芳。
清莺今日衣着较为低调,坐在席间并不惹眼,身边人顾着巴结郡主,都没再来扰她,她正乐得清静。
可惜,她的位置离郡主实在太近,很难不引起注意。
这不,郡主主动和她搭话了“想必这位就是大将军府的柳姑娘了,你我幼时曾见过一面,一晃多年,变化颇多,竟是见面不相识了。”
没想到此事她竟还记得。
清莺端坐于座上,笑容清甜,“我自幼身子不好,鲜少出门,却并非井底之蛙,郡主风姿卓绝,我纵是在闺中也略有耳闻,今日一见,只觉故人重逢,倍感亲切。”
“柳姑娘不愧为名门之后,说话就是好听,表姨母将你教得极好。”
她不提清莺倒是差点忘了,已故的贤亲王妃与潘氏乃是表姐妹,她自是该称潘氏一声表姨母的。
都城中世家大族如同生长于一棵大树上的枝干,即便分了叉也还连着同一个根,绕来绕去,大家都有点沾亲带故的。
“郡主谬赞了。”
她正绞尽脑汁想着之后该与郡主说些什么才能让谈话内容不至于显得过于生硬。
忽然旁边有人插了话儿“方才听闻隔壁画舫有人作出一绝佳的诗,就连晋太傅看了都赞不绝口。”
人人皆知郡主惜才,一听此言,她便站起了身,兴致勃勃道“那诗在何处,拿来给本郡主瞧瞧。”
很快便有小厮将诗作呈上来,清莺端着一盘桂花糕吃着,瞟了一眼,只觉得此人写的字挺漂亮,至于诗的内容……
她看着众人满脸惊艳的模样,心想,应该是很好的吧。
她虽不是大字不识的村姑,但的确没有鉴赏诗词的能力。相对于辞藻华丽、咬文嚼字的诗文,她更喜欢看通俗易懂、内容纷呈的话本子。
“作诗之人在何处?”永宁郡主问。
有侍女回道“在隔壁画舫,与晋太傅一处。”
清莺原是没想跟去的,只是听到这位晋太傅的名讳忽然便来了兴致。
当朝太傅晋珩,今年岁二十五,十七岁便高中状元,是东临国立朝以来最年轻的太傅,才华可见一斑。
这位素来只听传闻,不见其身的人物着实引起了她的好奇。
于是清莺便跟在去往隔壁画舫的队伍后面过了船。
这艘画舫上基本都是男子,但东临国民风开放,男女之间是可以同席而坐,平日也可相伴游玩,她们过来并不算坏了规矩。
她们很快便寻到了那位作诗人,是名年轻男子,不过在都城籍籍无名,一问才得知是从青州过来准备参加今年秋闱的秀才。
清莺不解“秋闱不是在青州也能考试吗?何须奔波来到磐都?”
先前与她说过话的谢家嫡女谢娇英给她解了惑“他在青州的父母亡故,他是来都城投奔亲戚的。”
“原来如此……”清莺看那秀才生得倒是有几分俊俏,只是衣着过于朴素,站在这一群着装华丽的贵女和公子中间竟有些格格不入。
“可他一介平民怎么有资格来永宁郡主的诗会?”旁边有人问出了清莺心中的另一层困惑。
她瞬间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