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莺的身形晃了晃,险些站不稳,得亏身边的余月及时扶住了她。
她闭了闭眼,用尽全力按耐下心底汹涌而出的酸楚,小心又期冀地询问他“我退一步,让她当良娣,你别跪了,行么?”
以孟疏疏的身份,能当太子良娣已经是高攀了。
魏槐序神色不变,不容置喙,“她是本宫心仪的姑娘,不能做妾,本宫心悦谁,必定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
清莺不禁笑出了声。犹记得从前他也曾许诺过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当时掷地有声地说“本宫的妻子只认清莺一个人。”
可如今,回忆起过往种种就仿佛是自己的黄粱一梦。
清莺仰起头看着天上飘飞的雨丝,乌云密布,阴阴沉沉。看了许久,待心情终于平复下来,俞公公正好出来传召。
她转身走进殿中。
王氏站在一侧,看到她走来,说道“姝姝放心,祖母已经向陛下禀明了,必不会让那民女夺了你的位置。”
皇上看向她,也点了点头,难得语气温和了一些,道“你与太子的婚事是朕亲自拟下的圣旨,昭告了天下,不是他一个人说取消便能取消的。”
随后他又恨铁不成钢地道“他向来识大体,如今却被一个民女迷住了心智,当真是蠢笨至极!”
清莺朝他叩行礼,恭恭敬敬道“陛下圣明,为清莺主持公道,清莺感激不尽,只是如今太子殿下还跪在殿外,清莺心里终究不忍。”
皇上立即下令,命人将太子打晕了直接扛回东宫去。
清莺低着头,与王氏一起行礼告退。
出了宫,王氏望着天色喟叹一声,道“陛下怕是已经在心里记了柳家一笔。”
太子殿下跪在殿外三日,皇上都不曾理会,然而今日她们一进宫便立即处置了,为的就是等柳家服软。
近来柳煜连连打胜仗,回到都城,百姓夹道欢迎,将路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将军在百姓们心目中的分量更上一层,而在皇上心中对他的忌惮就更多了一分。
经太子这么一闹,可不就是在给他送机会吗?他便能借此挫一挫柳家的锐气。
清莺心中内疚,低声道“祖母,都是我的错,连累了大将军府……”
“孩子,这不怪你。”王氏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大将军府这次虽然丢了面子,但也算避过了一险,伴君如伴虎,你爹风头太盛,出了这事反倒给了他喘息的余地。”
清莺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她明白在王氏心中,大将军府的份量比什么都大,不可否认她是疼爱孙女的,但与柳家的兴衰存亡相比,牺牲她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
回到大将军府,刚下了马车就遇到刚从外头回来的柳乘风。
他兴高采烈的,眼底眉间盛满了笑意,但是在看到清莺的那一刻立马就收敛了。
他走过来,朝王氏行了一礼,再看向她,关切地问“怎么脸色这样差?”
王氏道“刚从宫里回来,你可莫要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刺激她。”
太子的事在都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他懊恼地道“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当初我就不该将魁让出来!”
清莺蓦地抬起头来,惊愕地看着他问“哥哥你说什么?”
柳乘风尴尬地挠了挠头,讪讪道“去年秋猎他之所以能夺得魁,是因为我最后一场故意相让的,否则他哪能那么轻易就过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