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就怕县里不给审批。”
一路闹着,很快进了村。还是熟悉的村子,夏天太阳大,外面没几个人。一路弯弯绕绕,拐进胡同进入一间砖瓦房的院子。
“有人么?”
思明上前,使劲踹着大门。不止姐姐有怒气,他也火大,心火下不去只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谁啊,来了!”
门打开,一个面色有些黄的高瘦身影探出头来。
“叔叔、婶婶……”
思瑜认得此人,正是那天大伯借钱的对象夏思亮。前世回姚家后她与此人并无交集,不过从小他们感情并不好就是。
“今天正好有空,回这边看看。”
思瑜适时的递上一小袋面粉,来之前她仔细算过,比起先前张田芳拐得那半篮子鸡蛋,这袋面粉更值钱。她不欠别人这点,但也不想平白吃亏。
夏学良家是五间砖瓦房,九七年在五里村也算豪宅。思瑜估计着,大伯家住房条件可比他们家那套轴承厂分的小院要好。
“来,都吃瓜。”
张田芳切开,思瑜忙给母亲挡下:“我妈现在养身体,不能吃太凉的东西。”
“看你可是没口福,这瓜甘甜甘甜的,一毛钱一斤,平常我们家都不舍得吃。”
思瑜坐好,任由她将这瓜扯得跟王母娘娘的蟠桃似得,她始终没动一口。倒不是她见外,而是如果她现在吃了,不出明天整个五里村都能知道:她一个女孩子家不顾脸面,在别人家大吃二喝。
不是她多虑,这事张田芳绝对能做出来!
“大伯母,听说你们这两天跟村支书关系不错。是不是闲话间,把我那笔赡养费的事说出去了?”
“这……是大家关心丽芬的病情,我就说你们有钱,不用他担心。”
“原来是这么回事,你这还只是关心。就是不知道哪个不自觉的给他出主意,趁机在我爸面前拿乔,想多讹他一份钱。让我知道了,晚上肯定敲碎他家玻璃!”
思瑜本就跟假小子似得,这番话说出来毫不违和。不过她身边的夏学良一家,脸色确是变了。
“妮儿,”夏友良咂咂嘴:“当着你大伯一家说这些干啥?咱们亲戚他能这么坑人,那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思瑜看着大伯猪肝色的脸,忙点头:“嗯,那倒是,大伯怎么能畜生比。看我这张嘴,你们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也不是,哎呀,反正你懂我的意思是吧?”
坐在沙发上,她笑容越发灿烂。都是亲戚,总不能动辄抄起笤帚来肉搏。嘴上说两句重话,该他们敲响警钟,在气势上压住。万一再出什么事,她也不是吃素的。让人老实的办法,她可多的是。
“你们不用在那指桑骂槐,我话撂在这,你有那份钱,不如放贷吃利息。你知道咱们村那个开面粉厂的吧,现在被警局控制起来,厂子被强制拍卖,你以为你会比那家强?”
夏学良吭吭的说着,对这个弟弟,他也不是全然讨厌。只是做哥哥的样样不如人,他心里总是不舒坦。这句话,倒有几分出自真心。刚被抢白一顿,他终于忍不住反唇相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面粉厂在卖?”
“可不是,玩两年欠下上百万。警察怕他跑,对他实施重点保护。往日有头有脸的大老板,现在出个屋门都得跟人打报告。”
“爸,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去大队办公室走一趟。”
来时是一种想法,现在她却有了新的主意。棉厂设备很简单,之所以需要空地,全是堆放货物所需。面粉厂有足够的厂房和空地,甚至改都不用改,就可以拿过来直接用。
省去了建房那块程序,只需要将机器买进来就能开工。这样,今年秋收时他们家生意就能上正轨。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24姚家的爪牙
“祝书记如果做不了主,那我们去问问镇里的意见?”
思瑜坐在村支书家沙发上,虽然九七年经济还不是很发达,但他家已经盖起了二层小楼。半亩地的庭院中挖着水池,内置假山喷泉。忽略建筑格局差异,这与十几年后的花园别墅没什么两样。
“不是我不帮忙,老夏,你们家建厂,咱们五里村人多少跟着受益。可咱们国家人多地少,上面耕地保护政策很严。再说村民没了耕地,往后靠什么吃饭?”
祝支书是个戴着罐头瓶底眼镜,打着太极,意思无非就是多要补贴。
夏友良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老祝,你为大家想的心我明白,我也有那份心。可我一个下岗职工,哪有那么多钱。该给街坊的,我一分不少。多余的,我也实在爱莫能助。”
“这……你这不是让我犯难。这事就是放在何书记那,也是这么回事。”
何书记这个名字一下吸引了思瑜的注意力,她隐约记得姚家在地方有一处关系就姓何。既然他们能这么快且详细的知道夏家所有事,那是不是就是这位?
如果真是这样,就很好解释,为何夏家会一直不顺遂。
“祝叔叔为何这么严肃,难不成我们还去推翻国家政策?其实我爸也没啥经验,只是全家总得做个买卖。你看村里有啥闲置的地方,给我们随便找找也成。”
一番话算是缓和了气氛,祝支书眼珠转一转。
“有倒是有……咱们村那面粉厂你知道吧,这两年大家都种棉花,那厂从外面进麦子,一直效益不太好。”
思瑜朝父亲呶呶嘴,夏友良皱眉:“那厂……我听大哥说亏损了好多钱,被封起来还贷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