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你不是抓过一次,药可不能随便吃。”
听她色厉内荏的语气,思瑜已经有了完全把握。递过处方笺,她撅起嘴:“那点哪够用,方大夫刚又给我开了点。大姐,真是得麻烦你。”
接过药方,方便面头扫了眼,再看她那阴沉的神情。这么大的小姑娘都藏不住事,加重剂量,肯定是因为她母亲出事了。她开始合计起来,昨天开了那害人的药,吓得她一宿没睡着。躺在穿上翻来覆去,她家老张干脆跟她讲起了利害关系。
这可是姚家要除去的人,姚家是谁?那可是身处四九成,九重天上的人家,动动手指头她家就能地覆天翻。
如果这次抓了好的药,她吃错了没达到效果,那她先前做的一切还不白费,而且还可能被姚家怪罪。
捏住处方笺,她迅速做出了决定。她只是个普通人,想过点好日子,这一切不怪她。要怪只怪,姓夏的一家惹了不该惹的人。
“等会,我给你抓药去。”
思瑜目光一直没离开方便面头的脸,这种人的心思,她一眼就能看穿。五指并拢又松开,鱼儿终于上钩。
姚家铺设的线太长,动用的人物太多,彼此之间联系又不密切。今日这一出极有可能打草惊蛇。可她没有别的办法,环只能一个一个解。
少一个人对姚家不痛不痒,可终有一天,她会把前世熟知的姚家基层力量悉数连根拔起。没有了这层最基础的根基,她就不信姚家能活得舒坦。
“你在这签个字。”
刚准备说什么,她后面传来稍显浑厚的声音:“不用了,先让别人代替你下,你先跟我来。”
思瑜和方便面药剂师同时看到的方峻,不同于前者的心情豁然开朗,后者心里咯噔一下。再看处方笺上那熟悉的签名,她瞬间明白了一切。
“不对,我忘记抓一味药。”
“紫杉醇是吧,昨天不是说,医院美国产的用光,只剩下澳大利亚出的。都这么说了,你还会记错?”
她的反唇相讥,让玻璃后面的药剂师哑口无言。趁她愣神的一瞬间,思瑜赶紧抢过处方笺。
“趁着开药方的王大爷还在,咱们正好上去说清楚。”
边说着,她边低头附在她耳边:“是谁给了你胆子,让你来堂而皇之的谋财害命。”
☆、31重要证据
中国人向来爱凑热闹,药房前人本就多,这会更是有聚拢的趋势。
“到底出了什么事?”
“好像是抓错了药,还是连续两天都抓错。听这说法,还是有心抓错药人的。”
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药可比不得其它东西。衣服买小号顶多放着不穿,菜做淡了大不了再抓一撮盐。但是唯独救命良药,错了可就成穿肠毒药。
眼看情况越来越乱,方峻当机立断,抓起方便面头二话不说走进电梯。思瑜也没闲着,跟王鸿梁交换一个眼色赶紧跟上去。
九七年的电梯还没有后世那般豪华舒适,狭小逼仄的空间内站上四个人,彼此之间呼吸可闻。
“我真是不小心忘记了。”
思瑜耷拉着眼,生活已经够麻烦,这种人赃并获的事她不想再搞什么弯弯绕:“你不用跟我解释,具体什么事,你自己心里全都明白。那边许诺了你什么条件,痛快的说出来吧。”
“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明白。”
电梯还在上升着,眼看着就过了三层。扫一眼目标顶层,她大概明白:他们不回肝内科,而是直接去顶层。
顶层有什么?除了几间最为先进的手术室,还有整个医院的权力核心。院长室、党支部办公室等等实权人物,一般都会在那里办公。以王大爷的身份,的确可以直接找到院长头上。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生父和她现任妻子白莲恨不得想弄死我全家,白莲弟弟白军的对象,跟你家那位是兄妹,还需要我再进一步提供证据?”
“怎么可能,白莲人那么好,你别污蔑她。”
摊手,思瑜看向王方二人:“她自己都承认了,等会王大爷和方大夫,一定要给我作证。”
方便面头的药剂师捂住嘴巴,她都说了些什么。别说真有这事,就是没有,她这一承认,也相当于不打自招。
方峻透过眼镜,低头审视着面前的姑娘。这幅小身板,每次都能爆发出让他惊叹的智慧和气场。不管是上次的经济危机投资、还是今早伪装验证药剂师的心思,他们都能想到一处去。
他不无自得的想着:果然是同类,想出来的办法都是如此的超凡脱俗。
当然面上,他依旧是一派沉着。修长的身材套着白大褂,白净又不失阳刚的面庞,一副医学精英的模样。
“王老师向来推崇医疗透明和公正,这次的事,我们一定秉公处理。”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思瑜放下心来。虽然没有太深入的了解,但她却能看出来,方峻是个稳重且有责任心的好大夫。譬如砂锅、再如这次的药剂,他不会轻易答应,但答应之后,就会做到最好。
思瑜坐在红木椅子上,她背后是一副狂草的《念奴娇·赤壁怀古》,此处是上百平的院长办公室。
“老王,医院没有安装监控,当天的事已经无从得知。你们各执一词,孰是孰非还真不好下定论。”
院长和着稀泥,面对她时挂着貌似亲切实则不失距离的假笑:“不过红豆杉的事,的确是医院的失职,我们会尽最大可能补偿。”
思瑜托着下巴,事情果然与她想的一模一样。倒不是院长有多坏,而是他要站在大局上考虑。如此明显的医疗纠纷,可是一桩丑闻,传出去会极大地影响医院的声誉。权衡利弊,他只能选择私了:死不认账,然后给点补偿堵住他们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