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便一左一右地往回走着,无人打扰,并肩而行。
大抵是雪忽然之间下得猛了,冻住了两人的嘴,他们一路安静,只留下深浅不同的鞋印子。
进了屋,脱衣,倒茶,闻人椿做得心不在焉,脑海里竟全是方才许还琼一模一样的动作。
“冻傻了?”他有心放缓气氛,将她揽到腿上,一只手牢牢抄在她的腰间。
两人鼻尖的水珠都快要融为一体了,旖旎却没生出。
闻人椿仍旧紧紧皱着眉头。
“是父亲同你说了什么吗?”他抬手,在她眉心揉了揉。
“唔……”闻人椿欲言又止,“他好像不太喜欢大娘子。”她挑出一句想告诉霍钰的。
霍钰松了口气,解释道:“父亲同舅舅家积怨已久,娘亲过世后便愈演愈烈,你当他是胡言乱语即可。”只是看她今日的反常,应当不止这些,“小椿,父亲是否还同你说了别的。”
“他说有什么恩怨要了结,还要我帮他,说以后会给我做靠山。可我如何能帮他?而且他神神道道的,万一对大娘子……我应付不来这些斗争的东西,我害怕。”
“不怕。”霍钰搂了搂她,好让她的下巴能暂且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憩。
“你只要信我就可以了,我才是你最大的靠山。”他的话依旧是那样好听。
可闻人椿看穿了自己,她实在做不来日日等着嗟来之食的后院女子。
她开始借着推拿的间隙搜寻许还琼的屋子,期间不止一次闻到惊松木的味道,谜底近在眼前,但就是怎么都找不到。她还暗中结交了许还琼院中的新女使,想方设法地打听许府的事情。
霍晖也会时不常地请她去喝茶,她每回都很费力,要想哪些可以跟霍钰讲,哪些不能跟霍钰讲,还要趁他分神,从他嘴里套出霍府过去的故事。然后发现自始至终她都还不知道霍晖所指的恩怨究竟为何。
她变得很忙碌,变得不像自己,有时候望着镜中人,她只能看到世俗、无聊和勾心斗角下的虚伪。她只能反反复复告诉自己,她至少可以替陈隽报仇。
哪怕陈隽从来不是这样希望的。
也许是近来许还琼和她处得不错,霍钰来她这儿过夜的次数多了一些。
当夜幕扯下来,其实分不清这是系岛还是明州,但人就是很敏感,生来有五感,很难忽视细微的差别。
哪怕纵情交缠时分可以勉强忘却,但剩下十一个时辰终归难熬。
闻人椿有时看着赤身搂抱自己的霍钰,会觉得格外难过。
明明离了心,各自藏心事,为什么还要假装亲密呢。
第77章明镜
收到苏稚来信的时候,闻人椿难得喜上眉梢,下一刻却又拉长了脸,写满了层层叠叠的愁字。
苏稚要来,她自然欢迎,但一旦相见,必然绕不过陈隽的死。
她不知道如何跟系岛的人交代。那样好的一个人,善骑射,保家卫国,前途无量,却最终年纪轻轻为她而死。
她觉得自己有罪、有愧。
相比之下,霍钰则大方许多,当即回信,立马派人为桑藤见和苏稚安排了盛大的接风宴。他想到闻人椿近来提不起劲儿的模样,又想到她爱忙活的性子,便想把接风宴一事交付于她。
出乎意料,她想都不想便婉言谢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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