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终于发现了自己与人的不同。
他恍然道:“那我不能没有。”
宫惟抬起右手,风云于掌间聚集,远方天穹上赤星一闪。
随即星辰爆发出璀璨的血光,万顷雷电当空而下,轰然击碎了鬼修法阵;高空中的升仙台剧烈震荡,所有人在暴雨般坠落的巨岩中仓促御剑退后,应恺抓起先前死士手里的剑,重插在地稳住身形,在轰鸣中发出连自己都听不见的怒吼:“宫惟!!”
瀑布般燃烧的灵力飓流中,少年以凌虚为柄、天地为鞘,一寸寸抽出了那把属于自己的神剑,所有人都看见剑柄上铭刻着三个血光氤氲的篆字——
白太守。
下一瞬,宫惟双手握剑,毫不留情贯穿了邪修的头颅!
死亡来临前的最后一瞬,邪修在那血红瞳孔里看见了自己难以置信的脸,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怎样让这少年脑浆迸裂、尸骨不全,却万万没想到对方会用这一模一样的方式杀死自己。
轰一声闷响,是剑锋自眉心而入、后脑贯出,凌空飞出数丈后将尸体重重钉在了地上。
宫惟单膝跪地一手握剑,从尸体上缓缓直起身,但对方残存的仇恨和杀欲还在他心底疯狂叫嚣着不肯平息。
还不够,要食其肉寝其皮。
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惊呼从远处响起,只见宫惟面容平静,右手噗呲一声硬生生刺进邪修的胸腔,将血肉滚烫的心脏掏出来举到了眼前。
升仙台下,疾步而来的徐霜策蓦然顿住。
他看见宫惟视线正对上了自己,少顷露出一个天真坦荡的笑容,然后提起那颗心脏,任凭滚滚鲜血顺指间流淌,张嘴接饮了一大口。
第36章
“你那天太吓人了,”尉迟锐聚精会神地举着钓竿,望着水里的浮标说道。
懲舒宫外水潭中,宫惟脱了鞋光着脚,盘腿坐在一块长满了青苔的岩石上,一手垂钓一手托腮,懒洋洋说:“我是为你跟师兄报仇,知不知道好歹啊?”
“那你也不能喝他的血啊。”尉迟锐不满道,“多恶心啊,你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宫惟顿住了,似是不知道怎么答。半晌他眼珠一转,亲亲热热地说:“我没怎么想,就是觉得这样可以震慑住其他宵小,反正没人能在我面前伤害师兄!”
尉迟锐震惊得差点丢了钓竿:“你这狗竟然这么有良心?”
宫惟笑嘻嘻地托着腮。
正巧这时高空中掠过一辆庞大的车辇,驾车的赫然是四头巨禽,带着长长的白金尾光扑向远处懲舒宫方向,宫惟立马光着脚跳起来:“啊,血河车!徐白来了!”
他蹚着水就往岸边跑,急急忙忙穿上鞋要溜。尉迟锐阻止不及,只见快上钩的肥鱼哗啦四散惊走,当场心痛如绞:“王八蛋!你上哪去?!”
“徐白还没看过我的剑呢!”
“徐白总有一天非弄死你不可!”尉迟锐回头怒吼,只见岸边一骑尘烟袅袅,宫惟已经兴高采烈地溜了。
宫惟抱着剑,风一样掠过长廊,远处经过的懲舒宫弟子莫不肃容停步,纷纷投来尊敬和畏惧的目光,表情复杂地目送他远去。
宫惟没有注意到这段时间别人微妙的态度变化,或者说看到了也不太在意。他蹬蹬蹬狂奔至书房门前,刻意放轻脚步屏住声息,轻手轻脚地想推门给徐霜策一个惊喜,却没想到书房里传来哐地一声响,是茶杯跺在桌面上的声音,徐霜策冰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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