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此刻在哪儿?”
“还在静心宫。”
耶律彦步出懿德宫,现慕容雪也随行而来,便拦住她道:“你受了寒不要出门。”
“我要去送她们母女一程。”慕容雪声音低弱,却很坚决,如水眸中含着一层悲戚伤痛的泪光。
一想到赵真娘以死相逼都不能见他一面,一想到可爱乖巧的文昌公主无辜而死,慕容雪心如刀绞,对耶律彦的怨恨也油然而生。若他肯将文昌公主还给赵真娘,又怎么会有今日母女双双毙命的惨事。
耶律彦已经从她的眼中看出了恨意,但事已至此,已经无从挽回。他吩咐秦树抬了肩辇过来,带着玉娉婷,慕容雪,径直到了静心宫。
赵真娘的居处外站着关氏,刘熙以及宫女流云弯月等人,还有太医汪全。以及静心宫的侍卫长孟常。
众人见到皇帝,纷纷跪迎施礼。
耶律彦径直走上台阶。
玉娉婷道:“皇上,屋里血腥,还是不进去为好。”
耶律彦没有理会,推门而入。
慕容雪步履沉重,抬脚也跨入了屋内。
入目是墙上的一片血迹,沿着墙面一直流到地上,赵真娘躺在地上,早已断气。而年幼的小公主躺在不远处的榻上,慕容雪素来心软,见此情景,眼泪当即滚落,根本不忍走上前去细看。
“公主,公主在哪儿?”乔雪漪径直闯了进来。
慕容雪从未见过乔雪漪如此的惊乱,她从来都是端庄高雅,美若天仙,而此刻却脸色苍白失魂落魄。她踏进屋子,仿佛没有看见屋子里的其他人,更无视了帝后的存在,扑到公主的身上,痛哭失声。
“我可怜的孩子,我的囡囡。”她抱着公主的身子紧紧拥抱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涕泪交流,悲声大放。
慕容雪一直以为,乔雪漪收养公主,不过是以此来避开去鸿恩寺的命运,她怎么可能会真心的爱自己仇人的女儿,但此刻,乔雪漪哭得如此肝肠寸断,那种悲恸欲绝的表情绝不是作假,连耶律彦都被她哭得动容。
他走到乔雪漪的跟前,道:“太妃节哀。”
乔雪漪置若罔闻,只是抱着孩子痛哭。
耶律彦看着她怀中的孩子,目光落在脖子上的青痕上。然后,又转过目光看了看墙上的血迹。再看了看赵真娘的尸身。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玉娉婷的身上。
玉娉婷站在一旁,面上也露出哀伤的神色,但对上耶律彦的目光时,微微一惊,露出一丝丝的慌乱。
耶律彦的目光犀利冰冷,从她脸色一扫而过。他走到门边,对外面的众人道:“都退下。今日之事,不得传出半个字,否则立刻杖毙。”
关氏,刘熙等人皆战战兢兢地离开,连秦树也带着内监宫女退到了数丈之外。
耶律彦将房门掩上,回过身来,目光如炬看向玉娉婷,“皇后,朕想听实话。”
玉娉婷心里一惊,当即道:“皇上此话何意?”
耶律彦指着墙上的血迹道:“赵真娘若想撞壁而死,必定是要助力跑过来,以她的身高,血迹绝不该是这里,而应该更矮一些。而且,赵真娘她绝不会自尽。”
玉娉婷道:“皇上,今日她从摘星楼上跳下来,众人亲眼所见,还是德妃亲自救了她。”
“她生于江南,自小做过采莲女,深谙水性,今日跳楼,不过是做戏。她若真的想死,不会爬上摘星楼,坐在临水的那一面栏杆上,直接冲着岸边的青砖地面跳下去便必死无疑。”
慕容雪听到这番话,惊诧地止住了眼泪。而玉娉婷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仔细一想,的确如此,摘星楼临水而建,东面临水,西面朝着岸边。赵真娘按照常理,应该趴在西面的栏杆上,才方便和楼下的人对话才是。
耶律彦道:“她脑后髻松散,想必是有人抓住她的头颅,撞击而死。公主脖颈上的青痕绝非一个弱女子的力道所能达到,赵真娘从湖水中捞起来,受寒烧,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玉娉婷的声音骤然变调:“臣妾不知。”
“你怎么会不知道,难道不是你做的?”
玉娉婷厉声道:“皇上有何凭据冤枉臣妾?”
耶律彦道:“朕不会冤枉你,只是朕不知道你为何这样做?”
乔雪漪放下公主,摇摇欲坠地朝着玉娉婷走了过来。
玉娉婷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乔雪漪双目赤红,难以置信地看着玉娉婷,逼问道:“当真是你?”
“不是,我没有。”
耶律彦冷冷道:“你此时若肯招认,还有回旋余地。你若是不招,朕便将关氏,刘熙,以及你身边的宫人都交给审刑司,大刑侍候,不信他们不招。届时,此事人尽皆知,你可知是何后果?”
玉娉婷脸色苍白,眉宇间流露的犹豫害怕,已经佐证了耶律彦的猜测。
他怒道:“朕没想到,你竟然心肠如此歹毒,竟连一个两岁的孩子也下得了手。”
玉娉婷跪到地上,哭道:“臣妾一时糊涂,求皇上饶恕。”
乔雪漪难以置信地抓住她的衣领,颤抖着问道:“你为何如何?”
玉娉婷哭道:“因为你。”
乔雪漪惊诧不解:“因为我?”
“公主死了,你就可以离开皇宫,不再纠缠皇上。”玉娉婷哭着对耶律彦道:“皇上,臣妾也是皇上着想,这等不伦的丑事若是传将出去,皇上如何面对天下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