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家上高中时,每次回家,爷爷总喜欢躲在门背后吓平和丽;看到丽和平打闹时,偏心的只帮平;知道平没钱用时,拿出自己一块一块攒了好久的私房钱偷偷塞给平,这些钱大多都是爷爷去中学疏通厕所,还有卖小菜赚来的。
爷爷几乎是平整个悲痛难熬的高三时光里零星的一丝温暖,可就是这么个曾经爱笑爱闹的老顽童,被病痛折磨成了如今这磨样。
回头看了眼坐在床边呆的爷爷,他眼神空洞的盯着电视,佝偻的身体在电视光线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凄凉,平又怎么能不难过呢。
眼看天就要黑了,平加快了步伐,耳边想起了蛐蛐声。
“奶奶?”
平远远看到一个人背着满满一背篼草,试探性喊了声。
“哎~”
听到回应,平赶紧跑上前想帮奶奶背草。
“这什么?”
“红薯叶。”
“这么多?”
“喂猪的。”
“我来背。”
“快走快走,我背,换来换去费时间,天都黑了。”
奶奶不肯让平背,平只好接过奶奶手上的镰刀,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亮奶奶前行路。
“小语,快喊他们回来吃饭了。”
平将镰刀挂在墙壁上,连忙跑去将鸡汤从炉子上端下来。
“去拿碗给你爷爷盛饭。”
奶奶捏干洗脸毛巾擦着背,走到厨房让平先给爷爷盛饭。
没想到奶奶虽然嘴上爱怼爷爷,心里还是记挂爷爷的。
将饭碗递到爷爷手上,平又给奶奶端来饭,随后招呼几个弟弟妹妹排队打饭,最后才给自己盛了饭。
那顿饭,平觉得可香可香了,可爷爷只夹了两块鸡肉,随后打了鸡汤泡着饭,吃完就放碗了。平记得以前爷爷至少要吃两碗饭,难道生病真的会影响食欲?那为什么爷爷没瘦还有些胖呢?
洗好碗后,孩子们又在院坝玩起了游戏。微弱的路灯下,平看到小语十指交扣坐在长板凳上,看着那群孩子玩耍,自己笑得好开心。平忍不住想上前抱抱她,却不想打扰她的小世界,便任由她独自开心吧。
老家的生活很简单,吃完饭,看会儿电视便该睡觉了,没啥事干,所以爷爷早早躺下了。
爷爷睡的床就放在客厅,农村的客厅可不比城市的规范,奶奶家客厅既摆放着电视,也摆放着冰箱,还有半边沙和一张床。
爷爷背对着平,也不知是真睡着还是在呆。
奶奶坐在爷爷睡的床的床尾看电视,但她并听不懂普通话,所以看不懂电视。平就在一旁当起了翻译,一边给奶奶讲剧情,一边帮奶奶按摩肩膀。
奶奶和爷爷一样大,但身体还算硬朗,从来没进过医院,也没有太多劳伤病,但爷爷不同,几乎全身都是劳伤病。听家里人说是因为爷爷年轻的时候太苦,背煤背菜压坏了关节和腰。
平记得,爸爸刚把自己送回老家来时,爷爷还能背着小婶家孩子去放牛割草,背着一百多斤的牛心菜走一里地也毫不费力,可如今,却病倒了。
对于爷爷,平一直有一件很后悔的事。高一即将开学时,平因为迫不及待想去爸爸给自己在县里学校边租好的房子开启一个人的生活模式,所以不听爷爷奶奶劝阻执意要去,爷爷奶奶没办法,只好让小婶带平去了。没过几天,平觉得无聊,又自己跑了回来。
奶奶家到县城要坐1个小时的车,而且车费单次就要15元,这对节俭的爷爷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一笔“可惜”的钱财了。所以平来回花了3o,让爷爷念了好几天。
到了开学前一天,平不想自己一个人去县里,便撒谎称自己找不到路,软磨硬泡终于得到奶奶同意,让爷爷送平去住处。
那天,爷爷换上了一套赶紧的白衬衫套装,宽大的衣袖显得爷爷有些瘦弱。爷爷说想穿毛线拖鞋去,但奶奶怕他丢脸,非让他换鞋,最后爷爷换了一双凉拖鞋,扛着一大早去地里摘来的茄子辣椒和牛心菜,带着平出了门。
在县里下了车后,到平的住处还要走上个二十分钟。爷爷问平能不能打个车,自己膝盖实在疼得厉害,平说很近的,就别花这个钱了。于是爷爷继续扛起大半袋菜陪着平一路走走停停,走不动了休息会儿又接着走,走了半小时才到平的住处。
“小骗子,你还骗我近得很,这叫近啊!”
“哈哈哈,到都到了。”
爷爷假装生气瞪着平,等平开门后又将菜扛到了平的小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