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叫男人名字的时候,他声音里带着些许的颤抖……带着断掉镣铐锁链的手伸出来,捧着男人的脸,他站在榻子上,比男人高了一些,于是他低下头,几乎于虔诚地亲吻他的唇瓣。
只是一个不带任何情欲,仿佛亲人之间的亲密亲吻。
他放开了他。
冲他笑了笑。
“走吧,”姬廉月嗓音平稳,“你知道你现在应该做什么,霍将军。”
……
霍显走后,姬廉月重新缩回了毯子下面,这一次捂得更紧了些,他微微颤抖,闭上眼。
怕吗?
怕。
想死吗?
不想。
后悔没有铤而走险,孤注一掷同他走吗?
不后悔。
躲在毯子下,姬廉月曾经有一瞬间想过,他说的是真的——
如果今日的霍显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副将,他可能会热泪盈眶地扑进他怀里,跟他誓死也要共赴黄泉,拼死一搏……
但是霍显是这场战争的主将,所以一切都不一样了。
如果他姬廉月不是净朝亲王,不过是山野村夫,在家种田农耕,那么今日卑弥略也不会将他绑来敌营……
但是姬廉月是净朝的亲王,所以一切就变成了今日这样。
他和霍显相互牵绊,本就不被祝福,强行拧在一起,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成了今日的死局。
“哎。”
轻叹一口气,姬廉月疲惫地叹了口气。
下巴蹭了蹭狐裘毯上柔软皮毛,就在这时,他听见主帐帘子外逐渐有个金戈铁马似的脚步声靠近——
一束光伴随着撩起来的帘子打入,拥有琥珀色瞳眸的异族猛将迈着沉着的步伐进了帐子。
卑弥略赤着满是汗水的上身,犹如炫耀勋章般大方地袒露身上新老伤痕的结疤痕迹……进入营帐后,空气中浮动的另一具有侵略性的陌生雄性气息令他脚下一顿,目光平静地看向卧在他榻子上的姬廉月。
他走过去,掀开狐裘毯子,一把抓着姬廉月的长发将他拎起来,抓到自己跟前,用生硬的净朝话问:“谁来过?”
姬廉月冲他笑了笑,没说话。
美人笑起来自然是好看的,哪怕他笑意并未达到眼底。
卑弥略目光往下扫了眼,先看到姬廉月被扯开有些凌乱的衣衫,又看见他恢复了自由不再受铁链束缚的双手,目光微黯,沉默了下。
“他是来了,”姬廉月道,“但是又走了。”
卑弥略没说话,直接扔什么小动物似的扔开姬廉月,转身出去叫外面守着的副将送了新的镣铐过来。
走到榻子边,单膝在榻子边跪下,拽过姬廉月给他套上——这次,连脖子上都特地套了个——纤细的脖子套着那玄铁狗链,男人微微眯起眼,拇指腹蹭了蹭他细腻的颈脖被镣铐禁锢出的微红痕。
“他不要你了,”卑弥略言简意赅地问,“你准备怎么办?”
姬廉月像是没听见。
只是推开了异族男人的手,脸上挂着傲慢的矫情,趾高气昂地命令这帐子真正的主人:“去洗了澡再进帐子成吗,一身汗,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