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少喜欢玩海。我们接着玩海怎么的?”基廷先生有点迫不及待,像是早有准备。
韩宝来是不会接受人家早有安排的定局,他剑眉一扬:“好吧。阁下想玩,我就不扫阁下的兴。我知道贵国盛产世界级的大力士,我挑战一下贵国的大力士怎么样?我算八十公斤级,你找一个八十公斤级的大力士跟我掰手腕,左右手轮流对局,五局三胜。这样玩,不需要大动干戈、劳民伤财,怎么样?”
“有可能吗?”基廷先生大吃一惊,新西兰多年蝉联八十公斤级的角力世界冠军,可以说天下无敌。韩宝来虽然天天锻炼,但毕竟不是专业;他锻炼为的是健身,并不是比赛。
“绝无戏言。”韩宝来笑得到诡谲,笑得轻松自信,让人感觉心虚,感觉全身透明,给他看清了五脏六腑。
“好。明天,我就给你安排一场。我作局。最高奖金一个亿美元。你和狄金森先生对局,我开出你的完胜赔率一赔二十——”
“一赔就十就好了。”韩宝来可能怕基廷赔得太难堪。韩宝来身边的老爵爷、两位英王子忙朝韩宝来使眼色,原来新西兰人暴富,赚他们的钱,一点不冤。
基廷先生猛省,不要犯萨恩斯的错误,搞得他差点倾家荡产,他还是接受韩宝来的建议,一赔十就好了。当天,韩宝来的支持率跟狄金森是七三开,狄金森毕竟是现役世界冠军。基廷开出韩宝来三局全胜,一赔十,三比一胜一赔五,三比二胜一赔二;反之,狄金森三比零胜,一赔二十,三比一胜一赔十,三比二胜一赔五。到比赛那天,入注资金达一百多亿。这哪里是小玩一下,分明是刺刀见红的搏命。只要不出现韩宝来三比零胜,基廷就不会输得惨。当然最好的结果,是狄金森三比零取胜,他就可以将大半的资金尽揽囊中。
狄金森属于典型的力量型选手,显得矮锉,他个头估计不到一米六,穿着举重运动员的连肚运动衣,束着阔皮带,像《封神演义》里的“土行孙”,“噔噔噔”走了出来,一身闪光的肌肉疙瘩,像是充满气的皮囊。韩宝来一身功夫服,束着腰带,拖着脑后的长在空中飞扬,很有少侠的气场;长一掠,露出亮闪闪的额头,一副玳瑁金边眼镜也是亮闪闪的,难掩饰他的儒雅之气。韩宝来主动伸出手与狄金森握握手,狄金森估计要给他一个小马威,手像眼镜王蛇一般扑咬过去。观众出“嗬——”一声惊呼,韩宝来早有预料,他像小鸡啄米一般,反啄他手背,他奔袭得快,那啄得更快。一啄之下,狄金森手一僵,便给韩宝来顺势握了握,才逃脱对方的“暗算”。
第一局开始前,狄金森“啪啪”一直做热身运动;韩宝来则练的是功夫,他有模有样地运气功,估计是做给支持他的票友看的,他是有料的,不是靠歪门邪道取胜的。请广大票友一如既往支持他。两人做好预备姿势,两人怒目相对,像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裁判员向双方运动员宣读了比赛规则,两人的肘不能离开手垫,左手抓把手,右手与对方相握。必须紧握,不得松开。握手也要先声夺人,握的把位占据主动,可以扼制对方的力。相对来说,韩宝来的手臂稍长,力臂长一点,会吃很大的亏。
狄金森一上来,就猛然力,吼声连连,势拔头筹;韩宝来从容与他对抗,看上去稳如泰山。对方先是不间断地力,将韩宝来的手扳斜到一个角落,韩宝来又拉回来,回到原位,他就静凝不动。狄金森额头上暴起青劲,一块块肌肉疙瘩鼓胀起来,眼珠子鼓得跟斗牛似的,用劲的时候总喜欢出闷雷一般地低吼。韩宝来并不惧他,以不变应万变,你压至一个角度,他就拉回原位,绝不主动动进攻,就这样跟你耗着。
韩宝来内息不乱,其实是靠陈小斌教他的瑶家气功维持,气沉丹田,抱元归一,江湖有种功法叫千斤坠,便是这种硬气功。狄金森本来赢韩宝来不在话下,可是他一力,刚刚被韩宝来所啄之处十分灼痛,这便是江湖上的封穴手法。这一啄,正啄在手背上的阳溪穴上,这个穴位可了不得,他是心经的痛穴。他一用劲,啄过之处锥心的痛,痛得他呲牙咧嘴,力道减了大半。狄金森有劲使不出,韩宝来跟他耗得越久,他全身肌肉绷得过紧,体能消耗过大,汗如泉涌,额头上冒着热气,散出一股腥臭。
此消彼长,韩宝来内含丹元,岿然不动。虽然场外的观众竭力为韩宝来呐喊加油,韩宝来不为所动,一定要消耗他。这一局当然是稳获全胜,但下一局,那就难说了。不可能再跟他握一次手,再黑他一次。当然韩宝来还有一招,可以用催眠术,但狄金森要是当众轰然倒地,呼呼大睡,这也太明显了。要赢得绝无露出任何痕迹,才会让人惊叹。
足足过去了一个钟,狄金森气喘如牛,腮帮子一鼓一鼓,像风扇在喘气,他为了一个亿应该是拼尽了全力。此时,他已经无力再扳动韩宝来的气臂,似乎看上去势均力敌,两人在拼暗劲,虽然狄金森还是一阵阵嘶吼,观众看得出来,他的力道开始松懈,因为他的拳头都握得不够紧。韩宝来知道,现在他完全可以一鼓作气拿下他,但是不行,就是要消耗他。现在,他要逗他玩了,他故意将他的手猛拽一下,拽成一个角度。狄金森青筋暴起,出野兽般地嚎叫,再次扳回来。他不敢露怯。他要维持他世界冠军的尊严。
“来吧,兄弟。”韩宝来眼内喷着微笑,趁他力道松懈,再次将他的手臂下压一个角度;狄金森急眼了,他如果有自知之明,是否有可能主动放弃第一局呢?接下来的比赛,他虽然还有赢的可能,但人气奖就大打折扣了;他再次靠顽强的意志,鼓起铜铃眼,“咿——呀——”地狮吼着,再次扳回原位,汗水分几股往眼眶内、鼻腔内、嘴里灌。他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耗下去!绝不能输掉第一局!第一局就是一座金山!他一辈子的财富。
基廷曾经警告过他,要他重视对手,他以为一名业余选手,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赢他。现在他知道了,对方没那本事,也不敢跟他较劲。韩宝来之名,当然是名不虚传。狄金森像是给蒸了,全身散着热汗,他可不能用手抹汗,左手死死箍紧把手,这是力点。裁判是不可以给他拭汗,他现在就蒙在水气当中,看对方都有一点模糊。
战到最后,他感觉眼前一阵阵黑,呼吸有一点梗阻,韩宝来看得分明,不能让他摊到现场;于是他力掼拳头,猛喝一声,以泰山压顶之势,将他松垮垮的拳头压在台面上。顿时,掌声、呐喊声、口哨声疯狂地响起。
基廷内心一沉,他拿雪茄烟的手有一点瑟瑟抖,韩宝来要是以三比零取生,他下一辈子要债台高筑了。他想跟韩宝来玩,都犯了轻敌的毛病,十个有九个人觉得这是一场不对称比赛,韩宝来不可能赢,但你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演韩宝来;韩宝来就是在似乎是不可能中取得胜利。你如果按力量来推测,韩宝来根本不是狄金森对手,但韩宝来有赢他的微动作。
按照比赛规则,中间可以休息五分钟,韩宝来只是闭目养神。狄金森由六名助手上来,又是用头巾包着抹汗,又是拍打,又是补充养分,又是做技术指导,像F1赛车进基站,基站里的工作人员要在五秒钟之内完成换轮胎、加油的全套技术。
紫兰、梁晓菁她们本来围了上去,李佳敏通过上次韩宝来对阵俄罗斯的彼特,她就懂了,韩宝来在调息,不宜打扰。短短五分钟,完全化解了肌肉的僵硬,让筋脉顺畅。
按照规定,第二局双方要换左手对抗。经过能量的补充,助手的按摩,狄金森恢复得比较快,他一上来就起强攻。要不是刚刚那一阵耗掉了狄金森的锐气,韩宝来可能坚持不了三秒钟。韩宝来现在故伎重施,给你下压;可是他这次想扳回来没有那么容易!对方的力道似乎源源不断加以阻抗,像是铜墙铁壁似的强硬;韩宝来加上去的力量如泥牛入海,没办法扳正。韩宝来知其不可为,他可不想在此耗得筋疲力尽,他竟然放弃了这一局!
基廷方长吁了一口气。韩宝来要是赢下这局,基廷肯定要如坐针毡了。现在好了,他不用担心倾家荡产了。
第三局再次陷入双方的鏊战。这回狄金森有了心理准备,他打算保存势力,他取守势。两人直挺挺相持了半个钟。韩宝来缓缓地摁成一个倾角,狄金森拼命扳回去,他扳直了;韩宝来固执了再摁成一个倾角……两人再次展开拉锯战。看得观众都有一点心烦了。狄金森看韩宝来给他的战术克制住了,他现在保存势力的策略完全正确。眼看着对方难以取胜,他突然暴喝一声,企图拿下这一局。没想到韩宝来等的就是他倾尽全力地暴。韩宝来再次扳回;狄金森再性子,扳斜,韩宝来再缓缓拉正……狄金森给彻底激怒,暴脾气起来,再次暴着眼珠子,暴着青筋,鼓着腮帮子,嗷嗷怪叫。连看的观众都看出来了,狄金森中计了,韩宝来要的就是你空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