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回答说:“好像249、31、225都能搭。”
严正欣在公车站牌前浏览了一下,寻找到林骁报给他的路线,发现除了249路车外,其他两条线路的车都已经结束载客了。他把情况告诉林骁,建议由自己送他回家比较快。
林骁很坚持地拒绝,说:“真的不用麻烦你,你工作一整天,而且都已经在家门口了,不用管我,回去休息吧。”
虽然他这麽说,但严正欣还是不放心,默默地陪著他等公车。
十分锺後,249路车来了,严正欣远远就看见车上的乘客密密麻麻,林骁掏出零钱,迷迷糊糊就要上车去。
“小林,等一下。”严正欣急忙拉住他。
“你们两个,上不上车?”司机打开门,朝他们喊。
“不用了,谢谢。”严正欣快一步地替林骁谢绝。
头重脚轻的林骁迟钝地看著249路车离他而去,直到连车尾气都看不见了他才反应过来。
“正欣哥,你干什麽阻止我上车啊,你看现在车都走了!”
严正欣觑了手表一眼,说:“刚刚是249路的末班车,现在你没车回家了。”
“所以说啊,你为什麽不让我上车!”林骁有些生气,他头痛,他想回家休息了!
“车上那麽多人,你认为自己现在的情况能受得了吗?”严正欣好意地扶了林骁一把,然後说:“依我看,你还是先到我家吃点儿药再走比较好。”
情陷曼特宁(13)
林骁不太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接受严正欣的建议,但是当他稍微清醒的时候,他发觉自己是躺在一张宽敞的沙发上,而这样一张沙发绝不可能会出现在他那租来的小小公寓里。
“醒来了吗?正好,吃药吧。”身穿居家服的严正欣拿著水杯和药片走了过来。
“我”一张嘴,林骁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破锣一样难听,而且口干得好难受。
严正欣把他扶起来,先让他喝了一口水,再把药片放到他嘴边,一粒一粒喂进嘴里,然後再给他喝水,好让他把药片吞下去。
林骁皱紧一双浓眉,困难地咽下药片,喝完了杯里的水还是不够解渴,望著严正欣请求一样地说:“还要喝”
“好,我去倒。”严正欣忍不住轻拍他的脸,病中的大男孩让人打心底觉得可爱,尤其那双望著他的眼睛,让他不由得想起曾经治疗过的一只哈士奇。
严正欣离开去装水,林骁这才环视四周,这间房子的干净与整洁简直让他不愿回忆起自己的狗窝,不过倒是相当符合严正欣给人的感觉,既不过分华丽,又非朴素平庸,介於这二者之间,恰到好处。他从挂壁的夜晶电视屏幕上看见自己丢脸地张著嘴,怕被看见这副傻样子,他忙翻了个身。
取水回来的严正欣见林骁翻身在睡,便随手拿起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到他身上。
林骁拧过头来,见严正欣虽面带笑意,但眉宇间却有一丝掩不住的担忧,心腔中不禁有种涨涨满满的情感,怔怔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是我执意要带你回家来的。”严正欣摇头,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说:“虽然还没退烧,不过吃了药,头没那麽痛了吧?”
林骁不是很明确头痛有没有减轻,只是严正欣这麽问的时候他就下意识地点点头。
“好乖。”林骁的顺从令严正欣有种在照顾大型犬的错觉,情不自禁拿出对付宠物的那一套,用宠溺的口吻称赞他。
发烧中的林骁也没有感觉这句话突兀,反而很开心地坐起身来喝水。
严正欣一边帮他扫背,一边问:“明天需要上课吗?”
“第二大节有课。”林骁会记得是因为那节课的老师相当严厉,是出了名的灭绝师太,迟到或是旷课都会在她的评分笔下死得很难看。
“恐怕你明天要请假了。”就算明天能退烧,严正欣也不认为林骁适合去上课,至少要休息一天。
“那个老师很难应付,请假太麻烦了,我好好睡一觉,明天上课没estion。”林骁拍拍沈重的脑袋。
“别动。”严正欣柔声而强硬地制住他的手,不苟同地说:“我觉得你明天的课绝对没有你的健康重要,如果请假的手续繁琐,我可以帮你去向老师说。”
“不用了,正欣哥,我真的没事,老是麻烦你怎麽可以”
“你为什麽那麽介意麻烦我呢?就冲你喊我一声‘哥’,我难道不可以关照一下你?”严正欣有些愠怒地打断林骁的话,因为这些话听起来客套而生疏,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相反,倒是前一阵子林骁对他非常信任和依赖的感觉更好一些。
“我我不知道”林骁迷茫地看著他。
严正欣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语气过重了,不论怎样,他都不该对一个病人生气,他的修养本不至於这麽差劲。
“好了,不要想太多,睡一下,我进房拿被子给你。”
林骁突然抓住他的手,露出犬类般无辜又讨好的神情,小声地说:“对不起。”
“没有,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心情不好,我才应该道歉。”严正欣的心瞬间软了下来,行医多年,他自认最无法抵挡的就是动物们可怜又可爱的表情,此时的林骁在他眼中几乎与动物无异,令他有股怜爱的冲动。
然而林骁终究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孩,他还是不应该将二者相提并论,更不该生出想在他额上印一个晚安吻的念头。
从房间里拿出一床被子为林骁盖上,严正欣驻足在沙发旁好一会儿,微扬弧度的嘴角泄露出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喜悦。
林骁没想到自己会在一张沙发上睡得那麽死,居然到了午後才醒过来,已经去上班的严正欣留了一张纸条在茶几上给他,要他把微波炉里的粥弄热了去吃,还要记得吃药,并且连药都准备好放在了纸条旁边。
自从离家上大学後就很少受到别人这麽照顾,林骁顿时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不过,一想到严正欣对自己这麽好,自己却还有事隐瞒他,林骁退了烧的苍白脸上如实地表现出心里的歉疚。
遵照嘱咐喝完粥、吃下药,林骁给严正欣打去了电话。
“小林吗?”严正欣一接电话便猜出对方是谁,随之柔声问:“有看到纸条上的留言吗?喝粥吃药,两样都不能少。”
“我都吃了”林骁握著话筒,发自内心地说:“谢谢你照顾我,正欣哥。”
“别总是对我说谢谢,如果你一定要这麽见外的话,那以後我每喝一次你煮的咖啡,是不是也要对你道一次谢?”听见林骁的声音恢复元气,严正欣的语调也轻快起来。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你这次这麽照顾我,我不道声谢怎麽都说不过去啊。”
“行,行,行,我接受你的道谢,只此一次。”严正欣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什麽,说:“对了,学校那边我让若婷去帮你请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