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臣沉默良久,而后叹了很长的一声气。“对不起。”霍斯臣说:“但我想解释,只想恳求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张宇文背对霍斯臣,没有回答他。霍斯臣等不到张宇文的回应,打开了文件袋,略发抖的手抽出一叠文件,递给张宇文。“这里是我的离婚诉讼协议。”霍斯臣说:“先前这段婚姻的情况,上面有详细的说明,底下有法院的盖章,以及我的债务明细和离婚的原因,在网上可以查到判决书,都是公开的,我本来应该早点过来,但我回家取它,稍晚了一会儿,路上又堵车。”张宇文回头看了霍斯臣一眼,又继续玩手机。“先坦白我的情况吧。”霍斯臣很冷静,说:“我发誓从现在开始,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我不会再欺骗你了。”“你说吧。”张宇文答道:“现在我相信你。”霍斯臣“嗯”了声,说:“我从小就不受父母宠爱,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经历……”“没有。”张宇文答道:“我是独生子,而且没有被父母抚养长大。”同时心想,你现在要开始卖惨了吗?霍斯臣:“就是有两兄弟的家庭里,父母总会不受控制地偏心其中一个,在我家是我哥哥,他比我优秀,也比我聪明。感情朝着他汇聚,就像马太福音里所说:但凡有的还要给他更多,使他丰足有余。没有的,连他仅有的那部分也要拿走……”“……说这些不是想博同情,只是告诉你,我的一些决定是为什么。就像你告诉过我,你在写小说时,每个角色的过往、背景、经历,共同决定了他在一些重大事件上的决定……我哥哥叫霍斯廷,他考上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而我在加州读了大学,父母希望我去华尔街,但我办不到,我不像哥哥优秀,所以我决定回来发展,我在江东念了研究所,研二时参加同学聚会,与我的小学同学吴佩锋决定合伙创业,用他家里的资源开办一家外贸公司。”霍斯臣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张宇文:“我在听。”霍斯臣于是继续说了下去。“我有一些股份,最初我希望让这家公司上市,实现财务自由。不少人觉得我像个高富帅,其实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我是个书呆子。我没有多少人生目标,也不知道未来该往哪里去,江东是我相对熟悉的环境,至少在这里我生活得较为自在。我对恋爱、家庭毫无想法,念初中与高中时我喜欢过女孩子,都是华裔,她们很中性、活泼大方,我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喜欢同性,这几段恋爱也很短暂。”
“进入人生的另一个阶段后,我拥有了另一个身份。”霍斯臣想了想,又说:“我在其他公司工作了一段时间,最后在吴佩锋的坚持下,到这家公司来当副总,为他打理业务,虽然相处算不上融洽,却也磕磕碰碰地在往前走。他觉得我们也许可以有更紧密的关系,于是给我介绍了女朋友,也就是今天晚上出现的那个贾时雨。”“嗯。”张宇文应了声。“贾时雨出现时,确实带给了我许多温柔与快乐。”霍斯臣说:“她有一个要好的闺蜜,吴佩锋与她闺蜜谈上了恋爱,我和贾时雨确定关系在一起。但佩锋没多久就分手了,而我还与她在坚持,你经常说我很直男,确实如此,我完全没有玩玩就算的想法,我确定一个人是否合适,需要一段时间的反复考虑;一旦认定了,我就抱着共度一生的愿景去谈恋爱,也许这和我的专业有关,你知道做贸易需要小心又谨慎地选择,确定心意后便不再反悔……”“我们的恋爱持续了将近八个月的时间,虽然平时有许多矛盾,但还是可以通过哄和买东西来缓和,对不起,这确实是我的错,我不仅没有照顾你的感受,还把上一段关系里的习惯带到与你在一起的生活中来。”“继续说。”张宇文道:“然后呢?”“然后我们结婚了。”霍斯臣说道:“她搬进了我家,但婚后我发现她对物质生活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要去高档的餐厅,去马尔代夫度假……以我的薪水,甚至有些吃力,她每个月都要买许多东西,我尝试着谈谈,让她转变生活的态度,于是我们爆发了严重的危机。”张宇文这时候插了一句话:“她嫁给你的时候以为你很有钱,之后发现其实你没有她想像中的有钱。”“是的。”霍斯臣爽快地承认道:“我不是她的理想对象。”张宇文:“嗯”。霍斯臣:“后来我减少了家庭支出,毕竟我要还房贷,还要为以后的生活考虑……”“她上班吗?”张宇文问。“有一份在朋友公司的闲职。”霍斯臣说:“每月四千元。”他们安静了一会儿,霍斯臣又说:“接着她也许是赌气,举债消费,她认为我肯定会帮她还,毕竟我们是婚姻关系,她打算用这个来报复我:“你不是抠吗?我让你不付帐』。她不仅自己购置精品,还请闺蜜们喝下午茶,营造一个阔太太的人设。如果只是这样,事情尚属可以收拾,但她太单纯了,有一次和闺蜜们去澳门度假时,在叠码仔的介绍下,她染上了赌瘾……”张宇文:“嗯。”“这里有她欠债的信息。”霍斯臣把法律书递给张宇文,张宇文终于坐起来了,随手翻看,确实是一些放贷公司的欠条,下面签着贾时雨的名字,判决书里所述的情况也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