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娥没有给他奉茶,他便伸手将顾浅的茶端了过来,捏起盖子吹吹,喝了两口,嫌烫又放下了。
“我瞧瞧你身子最近如何了。”
说完,也不管顾浅愿不愿意,他长臂一伸搭在人手腕上,眸子半眯装模作样把起了脉。
“想不到定远将军还精通岐黄之术……”
“嘘——别说话。”岑沐年伸出修长的手指堵住了顾浅的唇。
顾浅退开,翻着白眼暗骂一声登徒子。
“嗯,恢复得不错!”岑沐年收回手说,“看来季符离整顿宫闱成效不错,你饮食中没人下毒了。”
顾浅心中大惊,刚想问你怎么知道的。
转念一想,茉心是他的人,茉心知道的事他肯定也知道,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面对岑沐年这样自来熟的性格,顾浅很不适应。
自从昨夜知道他是玩家之后,心中更是一团乱麻,想了各种计划都觉得不妥,如今心里头慌得一批。
他一进来就表现出对女帝的关心,可他看顾浅的眼神实在谈不上恭敬——甚至连同类之间的礼貌都没有。
顾浅被他盯猎物般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
她甚至觉得,自己若是稍微表现得强势一些,这个大反派会不会直接单手拧断她的脖子……
就像他娘当年一枪刺穿先太子喉咙一样,母子俩一脉相传的暴戾弑杀。
也不知道女帝当年在招亲比试中将他一颗心伤得如何,现今他对女帝的情意还余下几分?
她是不是该放低身段试探一番,看看有没有可能拉拢他?
至少现在她占据着女帝的身躯,为了确保这副身躯完好无损,他俩不是没有合作的可能。
“那个,岑沐年是吧,你进宫有事吗?”顾浅问。
如果他表明自己是玩家,顾浅也不打算藏着——至于坦白多少真相,越少越好。
岑沐年展颜一笑,从腰间荷包内拿出一枚素圈金戒指递到顾浅眼前:
“昨夜收到定情信物,今日特来还礼!”
顾浅蹙眉,哪门子定情信物?
……哦,那簪子。
她不过随手从头上拔的,意思是“我懂,我知道你也是玩家,我愿意与你握手言和”,怎么成“定情信物”了?
顾浅抬手将戒指推回去,说:
“你误会了,我们素昧平生,那不是定情信物,我随手拿的。”
岑沐年捏戒指的手指力道重了几分,他挑眉问道:
“素昧平生?顾浅,你当真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吗?”
顾浅轻轻叹了口气,端坐着说:
“既然说到这里,我不得不跟你说句实话,其实我——不是女帝。”
说完,她认真地看着岑沐年。
面具下,他神色平静——如她所料。
顾浅吸了吸鼻子,接着说:“我是不到一个月前才来这里的,来了就掉水里昏迷了……所以你说的什么记得不记得之类的,那不是我跟你经历的事,我自然不记得。”
“我当然知道你是才来的……”岑沐年说这话时,眼中的光芒晦暗不明。
“……我只是没想到,这一世,你又将我彻底忘了。”
“什么?”顾浅狐疑地盯着岑沐年。
他眼中满是一副痴心被辜负后的落寞寂寥。
顾浅通过面具看他的眼睛,看得瘆得慌。
心道这人莫不是六年前被女帝伤得狠了,脑子里出幻觉了吧?
“那个,说说你呗!”顾浅转移话题,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出来,“你什么时候来的?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我?”岑沐年将戒指捏在指尖,淡淡一笑,“我老样子。不断地出生、长大、找你、死去……循环往复。”
顾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