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回头看着岑沐年。
他双眸乌黑,在跳动的烛火下闪着光。
“我打算从御史台和谏议院抽出一个班子,微服私访监察各地官员,越快越好。”顾浅说。
这种事情,岑沐年无法代劳。
他便回头冲宫娥道:“去宣御史大夫刘文学、门下省左谏议大夫曹圆直。”
宫娥抬眼看了下女帝,见她并无异议,便领命退出去传达宣人的任务。
顾浅一听到曹圆直名字,忍不住想起来他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岑沐年受封定远将军的事来,当初还挨了她一巴掌。
她笑问:“曹圆直看不惯你,阻挠你获封定远将军,你还选他?”
岑沐年半眯起眸子道:“曹圆直这个人很有趣,说话做事全凭胸中一腔热血,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才会被门下省推出来当刀子使。”
顾浅笑了,听起来是像那么回事。
又听到岑沐年说:“浅浅还不知道吧,曹圆直父亲就是当朝太傅,曹定远。”
顾浅猛地回头:“曹定远?”
怪不得那时曹圆直非要站出来反对岑沐年封定远将军呢!
这不是给他封了个爹?
想到这里,顾浅忍不住笑出了声,头痛似乎也轻了许多。
她问:“能教出这样的儿子,想必太傅曹定远也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吧?”
岑沐年点点头,说:“曹太傅出了名的刚直不阿,任何事情只要经他的眼,一定要断个是非黑白。他一生朋友不多,但个个都是过命之交。”
说到这里,他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
似乎不是说曹定远,而是在说他自己。
顾浅不解道:“既如此,他为何不去刑部或大理寺?当太傅岂不屈才?”
岑沐年笑着说:“曹太傅是个有大抱负的人。放在刑部或大理寺,终究只能肃清一小块地方。当太傅教化帝君,进而教化天下众生,才是他的毕生心愿。”
“所以,他是对女帝失望至极,才会离开朝堂去外地游历。”顾浅心说,我此番将他儿子派出去当纪委检察官,不知道他肯不肯回来坐镇朝堂?
曹定远回朝,地方官对曹圆直会多一分忌惮,不敢随意出手迫害。
这么说来,刘文学和曹圆直监察地方官的事情,还得暗暗透出风声去。
赵太保多次写信唤曹定远回朝,他都推三阻四,不如将他儿子置于险境逼他就范。
顾浅打定主意,不管曹圆直同意与否,都要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此时,便听得门外内监高声通报“御史大夫刘文学、门下省左谏议大夫曹圆直——觐见!”
二人入得书房,还未拜礼,便听到女帝说:“给二位大人赐座,上茶。”
内监宫娥闻声而动,搬椅子的搬椅子,奉茶的奉茶。
“微臣谢陛下!”
落座后,刚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陛下今日怎如此客气?
就听到女帝清冷的声音传入耳膜,入耳之话却远比那声音更冷:
“二位爱卿觉得,我大凤朝气数还剩几许?”
刘文学与曹圆直双双问号脸。
紧接着“噗通”齐齐跪下,你一言我一语,极力赞美大凤朝近日面目改换一新如拨开乌云见日国祚绵延必将千秋万代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