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丈来长的三围石雕屏风,将外头情景挡了个严严实实。
只听得见人声,见不到画面。
顾浅只恨没有一盘瓜子给她嗑,这修罗场她可太爱看了!
岑沐年没有回答邹清华。
“世子愿意来,说明心中也有顾虑。清华斗胆,敢问大将军,府上云麾将军与侯爷是否知晓此事?”
“何事?”岑沐年声音极冷,皱了皱眉甚为不悦。
邹清华见此,以为说中了他的烦心事,心中又多了一份把握。
“昨日世子说,那女子是您夫人,不知云麾将军与侯爷是否知晓?”
“知晓如何?不知又如何?我竟不知邹姑娘一番热心肠,临嫁人了还对别人的家事如此关心。”岑沐年心想,昨天将匕给了顾浅,满府中人都瞧见,想必消息夜里就递进侯府了。
邹清华愣了愣,猜测他是义字当头不忍抛弃那女子,便说:“眼下没有外人,世子不妨说真心话。满京城的人都眼热府中婚事,难道您真的要娶一个出身卑微的女子入主府上?”
她不等岑沐年接话,又说:“且不说令尊令堂如何想。偌大府邸,她要如何操持?勋贵宴会,她去了如何应付?今后朝中议论起来,堂堂冠军大将军娶了一个身份卑微的女子,世子脸上也无光彩。
“世子还年轻,前途不可限量,若是为了红颜知己断送前程,着实可惜!”
岑沐年皱着眉:“所以你便想顶替她,嫁到我府上?”
邹清华一副宽宏大量主母做派:“世子若放不下她,大可以置了宅子养在外头,将来生了孩子,给她庄子铺面养老,于她又何尝不是好归宿?”
坐在屏风后头的顾浅一撇嘴。
这小贱蹄子知三当三,还妄想把她搬出去当外室?简直欠治!
“邹姑娘好气量,不愧是国公府调教出来的。”说话的是岑沐年。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他话锋一转,“……听闻荣国府长子温文尔雅,学富五车,与兴国府已经说定婚事,这么好的姻缘摆在面前,你为何要找上我?”
他并没有夸张。
世人都说荣国府长子温文尔雅,学富五车,只是不知为何直到如今还只是个秀才。
邹清华冷笑一声。
那一声冷笑,笑得屏风后的彭欢伟如芒刺在背。
倒不是两人感情多么深厚,而是一个男人遭到了背叛与鄙视的愤怒与难堪。
顾浅瞧他紧握拳头,指节白,方才明白为何婢女刚刚要将茶水点心都收走了。
不收的话,这边忍不住砸出去一个茶杯,就露馅儿了。
“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荣国府空有爵位,长子名声在外至今只是个秀才,将来能不能中举还难说。次子就更不用提了,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石屏后的彭博远非常不满地指着自己,看着兄长:我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兄弟俩目光瞟到邹晓章通红的耳朵上面——好吧,比起人家年纪轻轻就中了举,明年春闱还有望中进士来说,他们俩兄弟是挺废物的。
几人听到岑沐年声音依旧冷淡:“说的没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过,于我而言,邹家是低处,并不值得结交。”
邹清华被他的逻辑震得说不出话来。
兴国府邹家是低处,难不成……难不成他还惦记女帝?
既然惦记女帝,身边总带个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可见女帝那边是没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