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讨厌这里人一句话包含那么多信息!
一句话一个重点,慢慢说不行吗?
“再说一遍。”
顾浅顿了顿,解释道:“朕不是生气,就是外头风大没听清,你再说一遍,慢些说。”
“下臣顽疾不治,深谢陛下赐药。然已伤根本,无福再陪伴陛下左右。愿自请出宫入寺修行,为陛下祈福了此残生,望陛下恩准!”
“你意思,你要出家当和尚?”顾浅问。
“若能以此残驱为大凤、为陛下祈福……”
“你想得倒美!”顾浅打断了东方颀的话。
她心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谁知道你会不会出宫去找顾秧,然后密谋点什么?
“若是诚心祈福,迁去北宫也是一样祈福,没必要……”
岑沐年将手搭在顾浅肩膀上,冲她悄悄摇头。
顾浅猛然想起前日里答应他的,将东方颀季符离等后宫郎官全部遣散的话,于是不好意思笑了笑,冲伏跪在地上的东方颀说:
“你先回,朕想好了通知你。”
东方颀走后,两人携手进殿。
“我不是舍不得东方颀。”顾浅说,她是将遣散后宫的事浑然忘了。
“我知道。”岑沐年撩开珠帘让顾浅进去,吩咐宫娥去准备热水。
“是我让他来的。”他坐下说,“东方家上百口人现在我庄子里干活求生,他们骤然跌落泥潭,如今只要有一丝机会便会死死抓住往上爬,不会顾及后面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宫娥端来热水放到地上,为顾浅脱去鞋袜给她泡脚。
另有宫娥递了热帕子让她净手。
顾浅心有顾虑地问:“你是说,东方家的人还有别的用处?”
她可不会同意让他入朝为官。
哪怕东方颀以家族未来赌咒誓绝不害她,她也信不过。
顾浅将帕子扔到盆里,接过热茶,边吹边喝。
岑沐年半眯起狭长的瑞凤眼,语气森森道:
“你之前铺垫那么多,让东方颀与顾秧之间生出芥蒂,我不得好好打磨打磨,让他成为一把刺向顾秧的刀?”
呃,好吧。
原来如此。
顾浅心道,是她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了。
“展开说说。”
岑沐年起身坐到顾浅身边,接了她手中的茶,说:
“将东方颀贬为庶民放出宫,赐婚商户女,再提他家为御用——只做御用。”
顾浅顺着他的话细细琢磨。
“打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甜枣,是为了pua他。
“将那商户提为御用,这样一来他家名声地位水涨船高。表面看着风光,但是商品从此不能在宫外售卖,等于被我拿住了命脉。
“只是,东方颀从皇夫之身贬为庶民,还要娶商户贱籍女子,老百姓会不会背地里议论我?御史台那些老头子会不会叽叽歪歪?”
“你想多了。”岑沐年道,“这个世界不曾生过‘白衣渡江’,商人地位仅次于官兵,有的大商人声望甚至越过了当地父母官。让东方颀娶商户女,于他而言是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