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文郡王又没疯,避开赵岚瑧都来不及,怎么会突然挑衅?除非他是为了自保不得不如此。而只有赵岚瑧能将文郡王逼到这副不顾伦常、恬不知耻的境地。
结合这些线索,纪禾清转瞬间就想明白了关键。看了看赵岚瑧,又看了看不远处晕死过去的赵中翟,纪禾清扬声对着远处探头探脑的高总管道:“快,将文郡王抬去就医。”
赵岚瑧发表完那番自认成熟的讲话,正等着纪禾清的态度呢,见她理也不理自己,只顾着去找人去治赵中翟,他嘴角下撇,但忍住没吱声。
除了高总管外,潘相等人也在一个墙角处蹲守着,就怕发生什么无可挽回之事,毕竟陛下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谁都看在眼里,谁知道纪贵人走过去之后,陛下居然……春暖花开了?
高总管很快带着担架将文郡王抬走,早就预备在一旁的医官也赶紧上前,诊治一番后,医官惊讶道:“郡王没事,身上只有一些皮肉伤。”
众人皆是惊讶,谁都知道天子的气力有多大,他要是像要致人死地,一巴掌就能叫人升天,文郡王被拖行那么久,还被那么踹了一脚,居然没事?
潘相几人面面相觑,心下皆是感叹:没想到纪贵人,还真灵验啊!
而此时的纪禾清已经与赵岚瑧走在另一条无人的小巷中。
由于官兵将附近围住不许进人,这一条通往宫城的小路此时半个人影也无。
夕阳沿着墙根攀爬,一半洒落在纪禾清身上。
纪禾清侧头看向赵岚瑧,见他嘴角抿着,一副郁郁不乐的模样,她的嘴角反而翘起,快乐的蝴蝶在她心里一闪一闪。
赵岚瑧余光其实一直注意纪禾清,见状终于憋不住了,“能把那个npc弄进宫里,就这么值得你高兴?”
纪禾清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那你呢?假扮算命先生的感觉如何?”
赵岚瑧:“……你知道?”
他睁大眼,神情惊愕无比,隐隐还很崩溃,这表情一时难以形容,倒是又把纪禾清逗乐了。她很少有这么开心的时候,咯咯笑个不停。
赵岚瑧立刻严肃脸,“不许笑。”
可纪禾清一时停不下来啊,没办法,赵岚瑧那副丢了大脸的表情实在太好笑了。
赵岚瑧差点就想要去捂住她的嘴,可是他的手抬了半天,愣是没能下得去手,他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你笑就笑吧!”
可是赵岚瑧不计较,纪禾清反而笑不下去了。她慢慢平静下来,嘴角还若隐若现地扬着,可是那阵高兴却没再起来。
她心想,如果现在是太平盛世就好了。没有虎视眈眈的外敌,没有滋扰不断的内贼,没有还在挣扎的百姓,没有扑朔未知的谜团……那么跟赵岚瑧谈情说爱,每天看着他纠结吃醋,一定很有意思。
可惜……
她慢慢道:“其实那天一看见那个算命郎中,我就觉得不对劲,然后一试探,发现果然是你。”
赵岚瑧:“你怎么看出来的?”他匪夷所思,自己的易容明明很成功,连头顶名片都隐藏了。
纪禾清慢悠悠道:“你觉得除了你,还有别人会让我延后两年再谈姻缘吗?”
赵岚瑧还很嘴硬,“那也不能证明就是我啊,也许就有那么一个人呢?”
纪禾清:“前脚还在包厢里企图恐吓我,后脚就出现一个让我离老男人远点的算命郎中,你说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在她的目光下,赵岚瑧哑口无言。
纪禾清停下脚步,侧过身认真看他,“除了父母,没有人会像你这般,愿意为我着想、教我本事,你对我很好,你也一点儿都不老。”
夕阳渐渐攀到她身后,暖黄的光芒将她的头发映成灿灿金黄,连带着脸颊脖颈边也镀上了一层金边,可那光芒又留恋不去,如同在她身后展开一圈普渡众生的金轮,每一根随风扬起的头发,都是一枚金叶子,予贫病者希望,予饥寒者温饱。
赵岚瑧怔怔盯着她。
而纪禾清的话还在继续,“那日,我说我看中一个二十岁出头的人,只是逗着你玩,没想到你当了真。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入了宫之后,陪伴我的是你,保护我的是你,教我自保的也是你。明珠在侧,我又怎么会去看那些沙石?”
这番话,已经几乎等同于表白。但是赵岚瑧听完,只是怔了一下,面上并没有欣喜。
纪禾清迟疑地看着他,“你……不高兴吗?”
赵岚瑧摇头,“没有。我们回去吧!”
纪禾清没有动,只是盯着他看。
赵岚瑧疑惑,“不走吗?还是累了?要不我背你回去?”
纪禾清深吸口气,道:“赵岚瑧,我不是孩子,就算要等成年,再过半年我就十八了,为什么要我等两年?”
赵岚瑧:“……因为十八还是太小了,等你二十岁再说吧!”
“赵岚瑧!”纪禾清道:“你知道这个答案没法说服我。”
也许是纪禾清太认真了,赵岚瑧沉默了片刻,才道:“大概是因为,你并不是真心爱我吧!”
纪禾清一怔。
赵岚瑧:“你只是因为我对你好,觉得我厉害,享受和我在一起的快乐,所以心动,可是一个人每天都会心动,心动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但被懵懂的心动驱使,却有可能做出后悔余生的决定。更何况,我也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他不再看纪禾清,而是抬头看向高远的天空,那一瞬他的眼神很复杂,连纪禾清都分不清那是恨,是痛,是怅然还是遗憾。
“实际上,我是一个无能的人,我没有能力离开这里,更没法救你出去。”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我更不能趁你懵懂的时候欺负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