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少爷在算命摊前缓缓停下，身下骏马的鼻息几乎要喷到书生身上。他看都没看二人一眼，拿马鞭在老头面前甩个鞭花，道：“老头，给小爷我算上一卦。”
那老头并未睬他，只是边收拾边道：“今日已经收摊了，公子改日再来吧。”
那少爷面色微变，道：“那在这条街上摆摊的例钱呢？”
“今日老朽这算命摊子未曾赚得一文钱，自然也无钱可交。”老头略微偏头，斜眼道：“若是公子定是缺老朽这份钱，叫令尊和我说一声便是。”
少爷冷哼一声，但又似乎对这老头有些忌惮，并未作。转头一瞥之间便看见站在算命摊前的二人。
“那你们的例钱呢？”
“我们？”书生一愣，“我们买东西的还要交钱么？”
少爷冷笑一声，道：“你们身上大小物件几十件有余，如何不是商贩？”
“这些都是我们一路上……”书生刚想解释，一马鞭便劈头抽来。猝不及防之间，饶是书生身手矫健，胸前依然被马鞭抽到，那只还没焐热的玛瑙小猪便是直接被抽飞出来，摔了个四分五裂，少女不禁惊叫出声。
“再不乖乖交上例钱，便把你身上的物件连同这小妹子一齐带回府上，好好把玩。”少爷面露得意之色，方才在老头身上被挫的怨气可算是得以泄。
“若是我不交呢？”目光缓缓从地上的碎片上移开，书生抬头冷声道。
“他好像是县丞家的少爷，要不我们还是……”少女拉了拉书生的衣袖，担忧道。
“没事的。”书生上前一步，把少女挡在身后，依然是冷冷地盯着少爷和他手中的鞭子。
“那便打得你清醒！”见此贱民还敢顶撞，少爷大怒，手中马鞭便铆足了力气抽将下去。
一鞭，二鞭，三鞭……看得书生如此逆来顺受，少爷脸上的得意之色愈浓郁。可就在第四鞭抽下去时，书生忽地从袖中探出手来，一把将马鞭死死抓住，随后不等少爷有所动作便是一扯马鞭，身体借力腾起飞身上马，一巴掌将那少爷抽下马来。
“如何？清醒了么？”少爷被家丁搀扶着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惊怒交加地看向仍握着马鞭的书生，反手便抽了身边家丁一个耳光，怒骂道：“你们干什么吃的？给我动手啊！”
眼见得众家丁围将上来，书生轻推少女一把，“你先回家去，这里我来应付。”随后向前数步，手中马鞭紧握，目光在那一众缓缓逼近的家丁身上扫动。
“啪！”又是一鞭子抽倒一个扑上来的家丁，书生得空回头望去。见得少女已安然离开，心中稍松，而手中马鞭更是舞得自如，一干家丁片刻竟是近不得他身。
“一群废物。”少爷见一群家丁都奈何不了书生，翻身上马，死死地盯着那被围在中心的书生，眼中尽是怨毒。待得确认书生注意力全被众家丁所吸引后，忽然猛得策马奔出，也不管是否会践踏到家丁，只是怀着满腔的愤恨冲撞而去。
只听得惨叫声惊呼声四起，那高头大马已冲入人群之中。书生身手固然矫健，可是对方如此疯狂的举动实是防不胜防，躲闪不及之下便被撞飞出去，手中马鞭更是远远飞出。
“给我狠狠地打！”随着少爷一声令下，四周的家丁顾不得身上伤势便一拥而上，将倒地的书生死死按住，接着便是一顿毒打。不消多时，书生便已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尽管瘫倒在地无法动弹，他的目光却依旧死死地盯着那马上的少爷，头颅也不曾低下半分。
“都给我起开!”少爷见书生再也没有还手的可能，便从马上一跃而下，对着书生便是一顿痛打落水狗般的猛踹。随后伸出手一把揪住书生高昂的头颅，一下下猛得向地面砸去，直砸得书生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
日暮西山，集市亦散。唯有一道道蜿蜒的血流随着青石板的纹路蔓延开来，流淌，滴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