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袁国师……这是家传的相术。据说相面相人如神。当年,圣上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就是前一位袁国师一眼看出来的。还跟圣上说日后必然能登九五。圣上大喜,后来就对袁家很宠信。”
景真说着,不由得皱了下眉头。他是正经的儒门读书人,对于谈玄说易的道门都没有太多好感,怎么可能喜欢一个靠着嘴皮子爬上二品高位的相士!他看了看旁边的张原香面上的忐忑之色,又软了心肠。绞尽脑汁搜索了一下袁家办过的好事,未果。只得随意续道:
“这一位小袁国师呢,他是前一位国师的儿子。据说已经得了真传,功力……不下于那一位袁国师呢。”
景真突然笑起来了,他知道怎么安慰张原香啦。他看着自家妻子道:“……袁国师既然精于术数,还选了你哥哥做女婿。依我看,只怕你哥哥今后有大发展也未可知呢!”
张原香果然欢喜起来:“真的么!”
景真含笑点头。心中却暗自决定,又空得和父亲说一声。或者,最好找岳父谈一谈。
张原香并不太知道外面的事。闺阁里能有多少消息。说一个人“官声很好”,她也不知道那究竟有多么好。说一个人“有些不够忠厚”,那好像听起来也不是太大的问题。而且景真是笑着说这番话的。或者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情?
张原香见到景真点头,顿时把心中的担忧去了一多半。
想一想,这好似也不是什么坏事。这国师听起来也很威风。就算不善和人交往,总还是好人家。权贵这么多,也不是个个都是喜欢和人来往的对不对。而且,总是袁家小姐嫁进张家。以后也就是咱张家的人了。
张原香暗自有了主意。决定下次回娘家的时候,和哥哥好好谈一谈,至少问一问袁家新大嫂的喜好才好啊!
…………
张原香放下心事,这才发现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和景真两个人了。
又听见景真笑着凑近她道:
“听说你方才还叫了水?”
张原香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只觉得好似整个人都通红了。
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等到一同躺下,闲闲聊了开来,张原香这才细说起今日陪景夫人会客的事情来。
景真听她说那来的婆子“神神秘秘没完没了张家李家没有她不知道的事儿”,就跟着嘿嘿笑了起来。末了,对张原香道:“那就是个药婆子,她行走高门大家的,消息很灵通。母亲就喜欢听外面的事儿。”
他想一想,又对张原香嘱咐道:“随他怎么编排,你听着就是了,不用管她。随她哄母亲开心就好。只有一条,别让母亲买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他说到这一句,神色才稍微严肃起来。
张原香自是点头应了。
景真半抱着她,摩挲了一会儿,又问:“你们还说什么来着?”
张原香突然想起那婆子失口的事儿了。声音不由得有些酸意,抬手推他,扭了头用后背冲着景真:
“还说你是‘掷果’探花哩,还说京城里不知道多少姑娘想着嫁给你呢!”
景真哈哈大笑。笑够了,才抱紧了张原香,凑到她耳际低语:
“凭他还有多少,我只有你一个就够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春好且画眉
第二日却是张原香先醒了。
她掀开帘子一角,看外面已经亮了天光。估计已经到了卯时。张原香一想,这一日还得跟着婆婆看她理家,去晚了,着实不好!
可是景真还睡者……她偏头看了两眼,嘴角含了笑,轻手轻脚的抖落被子,就准备从景真旁边翻过去。
景真恰在这时候睁开眼睛来。
两人对视一笑。景真拉开帘子,顿时阳光照进室内来。张原香就打了个喷嚏。
景真吃了一惊,这是看起来有点风寒?他自己只随意着了贴身的小衣,先帮着张原香穿起衣服来。看着她面色泛些红润了。这才叫外面的人进来服侍。
房间里顿时忙碌起来。进进出出的,又有人端上盥洗之物来。又有人收拾床帏整理帘幕。
张原香坐在梳妆台前。回头看景真在梳头,突然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我小的时候,总觉得道士们头上的抓髻有趣,还哄着我哥哥梳过几次。那时候他年纪小没几根头发,梳不起来,顶在头上好像大躺柜的铜把手,好笑的很!”
她看着景真,好像在描绘梳了抓髻儿的他是什么模样。想得极开心!
景真扶了扶头上的冠,甩了下长衫。他似笑非笑的,看了两眼张原香的头发。笑说:“你这当妹妹的竟然还笑话哥哥年纪小!”
他那目光灼灼的,看得张原香都不好意思了。张原香扭头去看铜镜梳妆。却看到,铜镜里,有个人影从远到近走了过来。可不就是他。
景真有些好奇的看了眼桌上的花儿粉儿,簪儿环儿之类。抢在张原香前面,捻了根眉笔,有些陌生的,放在手上把玩。
张原香扭了头,才想夺回那支笔。不意被他搂了身子,凑到那铜镜前,口中道:“让我看看,你现在头发很长了么?”
却凑近她鬓发处深吸了口气,然后注视着她的面庞,停了一会儿,动手来,给她画起眉了!
张原香被划到第一笔的时候还有点愣!再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在细细描摹了。两个人靠的如此之近。空气中的气息一个人交缠着另一个,似乎令这一呼一吸也醉了去。
张原香本欲挣扎,才扭了一下,又被他抱紧。那人口中还道:“别跑!当心我画个猫胡子来!”只好呆呆的任他作弄。脸色早已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