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遙幫完他,從一邊的房子裡找到兩張皮子,是爹爹在世的時候就處理好的,他本是想自己成親的時候拿來用,鋪床或者干別的都行,但這會兒家裡太窮,只能先賣了拿來應急了。
他走之前,把水壺,碗都放在郁年能夠得著的地方,說:「餓的話你就稍忍忍,我腳程很快,回來再做飯。」
這會兒天光大亮,微風伴著陽光落在這小小的院子裡,田遙把他連人帶椅子一塊兒搬到院子裡,在他的腿上搭了個毯子,又把小奶狗的窩挪到了他的腿邊。
「好好看家啊。」田遙出了門,也不知道這句話是對誰說的。
槐嶺村離鎮上不算太遠,田遙的腳程又快,所以沒花多少時間就到了鎮上,鎮上的人永遠都那麼多,田遙走了好幾道巷子,才找到一家收皮子的店。
老闆跟田遙相熟,從前田爹爹就是在這裡賣皮子的,所以老闆見田遙過來也不太意外。
「老闆,你還收皮子嗎?」田遙把自己捲起來的皮子放到老闆的面前。
老闆細細展開,這一看就不是田遙的手藝:「這是你爹生前做的吧?」
田遙點了點頭,有些窘迫。
「我饞你爹爹那幾塊皮子好久了,終於也能讓我撿到一次了是吧。」老闆拿了錢匣子過來,「我知道你的難處,能守著這麼久已是不容易,我價錢上肯定不會虧了你的。」
老闆是實誠人,又實在是田爹爹做的皮子太好,所以直接給了他五兩銀子,田遙拿著錢,知道老闆給的價實在不低了,又把一隻灰毛兔子給了老闆當做添頭。。
他拿著錢,回頭看了好幾次,才深吸了一口氣離開店裡。
五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田遙掰著手指算了算要買的東西,給郁年買兩身衣裳,家裡的調料也都沒了,還有很多零碎的家用也需要買。
田遙的爹田銘並不是土生土長的槐嶺村的,是逃荒到這裡的,後面又娶了同樣是逃難的小爹,最後在槐嶺村落了戶,所以並沒有分到田地,自然他們的糧食都是用買的,不過就算沒有地,他們也需要交賦稅,有田地的按照田裡的產出,五十稅一,他們這些沒有田地的,就按照家中的人口,來交稅銀。
田遙存的那些銀兩,本來是想另起兩間屋子,再存兩年,買幾畝地,他雖然不會種地,但能找到幫種幫收的人,大不了就是付點工錢,但那也算是自己的立身之本吧。
好在在他賠錢之前稅已經交過了,不然這還真是難辦。
可惜,辛苦攢來的銀子全賠了出去,田遙想還是應該再往深山裡走走,能打到別的獵物的話,至少能再有幾兩銀子的入帳,這樣這個冬天也就能過去了。
田遙到了成衣店,看了兩身成衣,顏色鮮亮,布料柔軟,但就是價貴,田遙想了想,不如買布匹,去村里找嬸子們給做,要便宜划算很多,剩下的料子還能做別的用處。
他選了一匹顏色不算鮮亮,但摸起來柔軟又舒適的布,跟掌柜討價還價很久之後,終於讓老闆鬆了口,花了一兩銀子,買下了兩匹布料。
接著就是買一些生活用品,又差不多花去了一兩銀子,他背著背簍,離開鎮上的時候,在路上看到了木匠的作坊。
他走進去,問了一聲:「要做一個方便腿腳不便的人坐的輪椅,大概要多少銀兩啊?」
木匠正在刨木頭花,聽到田遙的問話,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找到店裡的圖冊:「你說的是這個吧?」
田遙湊過去看了看圖,想像了一下郁年坐在輪椅上的樣子,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做工要得精細,我也只是很多年前給府城的老爺做過一次,當時要價是十兩銀子。」
田遙在心裡打了打算盤:「要是我給提供木材,能便宜些嗎?」
「材料都是次要,你曉得的,這玩意兒主要就是看做工的,整個鎮上也只有我能做。」
田遙撇了撇嘴:「總能便宜一些的是吧?」
「你要真心想要,自己帶木材來的話,我算你九兩銀子。」
田遙嘆了口氣,那也是很貴啊,看來還是得多賺些錢才是。
田遙又問:「用什麼樣的料子比較好啊?要結實,耐用的。」
「打家具的料子多用楠木,便於操作,又不易腐壞。」
田遙點了點頭:「好的,多謝,等我找齊木料,就來來付定金。」
木匠朝他揮了揮手。
田遙想起後山,深深山林里多的是些松柏樹,木匠說的楠木他還真沒見過,不過他想郁年應該會知道,回去問一問他便行。
回去的路上他走得更快一些,從鎮上回槐嶺村,是有牛車,花上兩文錢就能坐車,田遙還是有些捨不得,他還是背著自己的背簍,腳步飛快地往家裡趕。
從早上到現在,估摸著郁年也會餓了,得趕緊回家。
到家門口的時候,他聽見了小奶狗還有些細軟的叫聲,還摻雜著一些不太能入耳的辱罵聲,田遙趕緊進了院子,就看見郁年被人掀翻在了地上,他蓋子郁年身上的毯子被人踩得沾滿灰塵。
田遙大喝一聲,打開門,有一個大漢背對著他,這會兒對著郁年在說著他聽不懂的話,他氣急,抬腳就往那人身上踢去,他是一點力道沒收,拿大漢直接被他踢飛,重重地撞上了他的磚房上。
另一人見自己的同伴受傷,便往田遙身前來,田遙抓住他的手腕,抬手一扔,也把人扔到磚牆上,兩個人疼得滾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