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言忽而淡淡开口道:“皇后这两日正替大皇子选妃。”
“原来如此,”秋欣然恍然大悟,若有所思道,“不知大皇子属意哪家的小姐。”
夏修言瞥她一眼:“你很关心这个?”
“这倒不是,”青衣小吏一顿,转头左右看了看,鬼鬼祟祟地朝他凑近一步,低声说,“前一阵皇后找我去替人看过八字。虽没告诉我是替谁看的,但我猜应当是已有了人选。”
夏修言眼见着两人中间原本那一拳的距离叫她硬生生压缩成了一线,衣料几乎贴上了,身旁的人还毫无所觉地望着前头,一边摇着头同他讲:“不过我看了几眼,结果却不大好。”
“怎么说?”
“我私下掐着八字替他算了一卦,是个下离上兑的异卦,若求姻缘恐是不顺。”
“你便这么同皇后说了?”
“自然不是,”秋欣然察觉他话里的凉意,讪讪道,“只不过说凶吉难辨,此事不急于一时。”
夏修言凉凉看她一眼,大概是“算你还有点脑子”的意思。
“皇子婚配牵扯众多,不要趟这种浑水。”临了他还是这么添了一句。秋欣然点点头,知道他这句话全是一片好意,自然心领。
说话间二人已到了宫门外,公主府的马车正停在外头,不远处还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显已?”秋欣然吃惊道,“你怎么在这儿?”
周显已见她全须全尾地从宫里出来似乎松了口气,忙上前几步:“我见七公主单独找你过去,担心你出事。”
他在这儿应当站了有一会儿功夫,额上沁出一层薄汗,见了她脸上却还乐呵呵的。秋欣然大为感动:“显已……”
她话未说完,身旁一道走来的人已上了公主府的马车。他坐在车里掀起帘子同外面的人淡淡道:“人已在这儿,我先走一步。”周显已忙同他拱手作别:“多谢世子。”
夏修言未说什么,放下车帘马车便朝着宫外远去了。秋欣然听出了几分原委,转头问道:“你找了夏世子帮忙?”
周显已不好意思道:“你走以后我有些不放心,正巧在宫门这儿碰见了世子。他正准备去福康宫,答应若是方便顺道替我去看看,不过我没想到他会送你出来。”周显已觉得自己以往觉得夏修言此人过分冷淡孤僻实在是冤枉了他,心中竟有些内疚。
秋欣然想起方才刚出冷香宫就在路上遇见了他,莫非那时候他其实就是在那儿等自己?
她正出神,一旁周显已伸手一拍她的肩膀,二人继续朝着外头走去。
路上周显已问道:“过两日就是上巳节了,那天你可轮休?”
秋欣然算算日子,点一点头。身旁的少年便高兴道:“那你可得出宫去看看,上巳节这日长安可热闹。”
“哦?”秋欣然去年春天到的长安,却没能赶上上巳,如今听他这么一说,果真有些兴趣,“哪儿最热闹?”
周显已想了想:“曲江亭那边一定热闹。”
二人在宫门外分手后,秋欣然回到司天监正碰见原舟。他昨晚值夜,睡到现在才起,正坐在桌前一边理着文书一边打着哈欠。
秋欣然同他提起上巳节的事情,少年想了想点点头:“好啊,到时候我陪你一块去。”他说着又想起一桩事情,转头同她说道:“对了,你前段时间托我替你留心城里是否有合适的铺面,前几日我倒是找到一家价钱合适,位置也还不错的。”
秋欣然闻言精神一振:“在什么地方?”
“在安仁坊那儿,你这两日若有空我带你去看看。”
“好,改日请你吃饭!”
原舟无奈一笑:“不过你怎么忽然想起要在长安买房?”
秋欣然掰着指头算给他听:“我如今手上也攒了些银子,若存钱庄里也却没什么用,倒不如买间合适的店面转租出去,还能每月赚些银子。”
“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谁会嫌弃钱多?”秋欣然一脸莫名地看着他,“长安什么都贵,没些银子如何过活?”
原舟噎了下,又纳闷道:“可你难道打算一直待在长安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