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眼睛半闭,呼吸未平,鼻腔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小得听不太清,李政稍微松开了些,把她往身上又贴了贴。
周焱浑浑噩噩,脑子里天马行空,一个响指的时间就切换了画面,记不得上一个想的是什么,最后切出的,是她睡在昏暗的旅馆房间里的景象。
薄薄的墙壁那头发出暧昧的声音,忽高忽低,断断续续,有时半夜又起一次,她躲在被子里涨红了耳朵,第二天在母亲和严芳芳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跟车演出,住最便宜的旅馆,难以避免。那时的她从没想过,她也会做这样的事。
陌生的感官体验,让她不愿醒来,边上的人在她耳朵边亲着,低声说:“都是汗。”
周焱闭紧眼,脚底蹭到了床尾的毛毯,她脚趾头勾住,想把毯子扯过来,可是刚一动,就疼得她抽了口气,边上的人搭住她肩膀,起身把毯子拉过来了。
周焱睁开眼,用力拽住盖下来的毯子,想要扔了,对方力气大,没给她得逞,周焱用力抽了一掌,正好打在他锁骨,那上面还有一道指甲划痕,他淤青未褪,又添了数道爪挠的新伤。
周焱扫见他拽着毛毯的手,腕上套着一个黑色发圈,昨晚就在,白天牵着她时也在,抓娃娃机时仍在,在公车站台抽烟时,还在。
刚才在她身上讨伐时,那根黑色发圈一会儿扣在她手腕上,一会儿浮在她胸口,有时在她腿间。
仿佛是巫婆手里的手杖,一晃眼,在这刻施下个定身术。
李政见她盯着他的手腕,垂眸看了眼,左手摸了下发圈,问:“你这根用过几回?”
周焱张了张嘴,一开口,喉咙还有点堵。
“没几回。”
李政挑起她一撮发,说:“有香味。”
周焱看了他一会儿,慢慢蜷起腿,横过手臂,挡在胸前,不知道将自己挤出了怎样的线条,长发铺在床上,白皙的脖颈上滑下一滴汗。
李政不动声色,说:“到车站几点了,怎么没赶上?”
“……三点零几,刚开出。”
“直接回来了?”
“嗯。”周焱勾起毯子。
“怎么回来的?”
“……公车。”周焱把毯子盖到了小腹,一手扔挡在胸口,慢慢将毯子往上拉。
李政声音哑了,问:“手机为什么关机?”
“没电了……”
过了会儿,李政说:“先别睡,我先放水,你洗个澡。”
说着,他下了地,直接走向了卫生间,那吓人的东西在周焱眼前一晃,周焱脑袋嗡一声,立刻躲开眼,把自己裹紧。
脸热心跳,仿佛盖过了水流声,周焱把自己蜷成一团,想了下,捂着毯子坐起来找了找,衣服毛巾都在地上,上头还有灰印子。
卫生间里的人出来了,周焱往床里缩了下,避开视线,盯着空荡荡的床尾看。
李政大咧咧走到床前,说:“好了,去洗澡。”
周焱想让他穿衣服,话到了嘴边,还是憋了回去,她遮严实自己,爬下了床,刚站起来,酸疼得她踉跄了下,下一秒身子腾空,她被李政打横抱起。
周焱推着他:“我自己走。”
李政没理,大步走向卫生间,周焱又抽打他两下,恨意莫名其妙再次爆发。
没买到客车票,还有火车,还有高铁,工作人员说火车高铁昨天就运行了,价钱贵一点而已,她早点回去,能挣回来。
周焱拍打着李政,口不择言:“你个老混蛋!混蛋!”
几步路进了卫生间,李政把她轻轻放进浴缸,说:“求我的时候叫我三哥哥,现在是老混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