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与安王并不亲,但在宫中遇到还是会父慈子孝一番,如今离了京城竟是这种态度。
沈少归一时摸不着头脑,不敢乱说话。
安王踱步,走到他近前,居高临下说:“见到我还要手持长剑么?”
沈少归赶紧收起佩剑。
“孩儿知错,孩儿不敢,只是刚才有刺客……”
“刺客,呵呵。”安王爷冷笑,“你先不要自称孩儿,你是谁的孩儿我并不清楚。”
沈少归睁大眼,震惊地看着他。
安王爷缓缓道:“千里迢迢独自逃生回来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不查一查便认下来。”
这句话犹如五雷轰顶,沈少归面色唰地惨白一片。
他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安王声音沉沉:“先皇,也就是我的好哥哥,一心想我绝后。他光把我一人禁在京城还不够,还要把我唯一的儿子宣进宫做质。宣武八年,一纸诏书,安王府车队从剑州出发。”
“宫里的人都知道,王府车队在爻城附近遇瘟疫,薛氏在瘟疫中病死,车队众人散落不明。十岁的男孩孤独无依,幸得忠心耿耿的老仆保护,一路艰辛直到宣武十年才到了京城。”
沈少归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安王每一句话都如刀子般刺他。
安王冷笑一声,说:“这是为了安抚先皇,编出来的故事。那个老仆来年便病死了。真相是,薛氏想借上京时机,绕道回老家丹阳看一眼父母,却在半路遇上劫匪。劫匪真正目的并非为钱而是要杀了薛氏。”
“落单逃生的归儿遇上当地一个唱戏的孩子,后来那孩子送归儿上京,一路出钱出力。无奈归儿体弱,从不曾吃过这种苦,还未到京城就病死了。那孩子虽比归儿大上一两岁,但身高并未相差太多。再加上我离开王府时,归儿只有两岁,容貌早已大变。那孩子年纪虽小,胆识却够大,竟顶了归儿的身份自称是安王府的公子,被城门守卫送到府衙。”
安王说到这,转头问沈少归:“我说的可对?玉楼。”
沈少归面色苍白如纸,全身血液都如凝固一般。
安王根本不必得到任何回答。
他说:“这十年不曾有人怀疑你,你真的以为是自己扮的好?那是因为我想让你继续演下去而已。为了让皇上安心,我只有先认下你,再图打算。”
“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个人竟还有几分本事,知道如何讨好皇上和太子,渐渐混得如鱼得水,连带着我的日子也好过了几分。”
他淡淡地瞥了沈少归一眼:“夹缝里求生倒是厉害,不愧是戏子出身。”
“父……”这一声父亲怎么也叫不出来了。
安王叹道:“我那时觉得有你这么个‘儿子’也不错,在宫里能帮衬一二,将来真成了人质也不心疼。但意外又发生了,你救了落水的太子,转眼成了皇上新封的安王府世子。”
“这样一来,安王府与你就永远绑在了一起!”
他往旁边走了两步,语气中仍有不满。
“绑在一起便绑在一起吧,或许你可以让我重回剑州。只是如此一来,那些知道你过去身份的人便不能再留。我出不了京城,只得去信告知王妃,同时将你的画像一并送回,好让王妃看清楚世子的样貌。”
“王妃将此事处理的很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但到底几年过去了,戏班人来人往,总会有漏网之鱼。我没那么多精力,只要他们不像纪金海那样自己撞上来,也就懒得管了。”
沈少归睁大眼,又惊又惧:“纪班主他们……”
“都死了,因为你。”安王冷淡地说,“你是先皇亲封的世子,怎么能是假的!不可以是假的!这是欺君之罪。”
“你应该跪谢王妃,帮你清理了那些隐患。但是你呢!你又做了什么?”安王气道,“你一认出那个丫头,就立马失了分寸。”
“你明知道她是炎武司的证人,韩厉什么手段,他若想查,能把王府翻个底朝天。他不过是念在朝廷制衡上,不想把事情做绝,这才答应与我们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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