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归松开手,牌子渐渐露出全貌。
它不再是半块,而是一个完整的圆。
衔接处被人用胶黏了起来,虽然边缘早已经磨得光滑,使那接缝看上去不太牢固,但仍能确认这是一对互相契合的牌子。
纪心言盯着这块拼凑完整的不值钱的圆牌,半晌才抬起头。
“你是玉楼?”
沈少归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就这样看着她。
纪心言想起韩厉说过的话,下意识道:“不可能,世子上京的路线和时间跟玉楼没有重合。”
“你真的什么都忘了。”沈少归叹道,“那天晚上,我给你牌子的那天晚上,我跟你说,一年之后我肯定回来找你,让你安心在戏班等我。”
纪心言又一次感觉到心底涌上毫无头绪的哀伤。
她单手抚上心口,皱眉道:“世子是去京城的,他为什么要去丹阳。”
“他的生母是丹阳人,想绕道回老家一趟,但被王妃派出的人截杀。那天我去洞里抓蛇,正遇上躲在里面的世子和他的乳娘。”
纪心言睁大眼,又惊又惧:“你杀了他?然后冒充世子?”
沈少归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是我杀了他?他自己身子弱,路上一直生病,我花了所有的钱帮他治。入城要身份,我怎么说都没人信,差点被打死,我能怎么办?!”
他气愤道:“明明这一切都是天意!天意让我遇见他,天意让他死在城外,天意让当时的太子喜欢听戏,而偏偏我从小学戏。这个世子是我的,我做的比他好得多!你们以为他那种性格进了宫能活下来?你知道宫里有多少人想我死,又有多少人冷眼等着看我笑话。”
纪心言被他吓到,往后退了两步。
她的退缩更加刺激沈少归。
“别人就算了,连你也这么想?”他语带悲意,“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
他往前两步,纪心言又往后两步。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世子,你冷静一下,你说的太多了。我不想知道这些事。”
沈少归平复情绪,听到隔壁院子里传出不甚清晰的朗笑声,顿时有些后悔刚刚说话太冲。
“对不起,我不是冲你。”
“没关系。”纪心言很快回道。
沈少归看着她,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个口子。
他不能对安王说,不能对安王妃说,他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也没有真正的朋友。
但他还可以对心言妹妹说,因为她是他唯一的亲人。
他往前一步,想握住她的手。
纪心言不动声色背过手。
“心言,跟我走吧。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给你买院子,买婢女,买仆卫。我会派很多高手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告诉我,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都可以给你。”
他急切地再次往前一步。
这次纪心言没有后退,而是抬头看向他,平静地说:“我想过自己说了算的生活,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喜欢谁就喜欢谁,不受人控制,不被人强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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