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么心情低落，宇文颉竟然觉得有点不忍心，破天荒地开口安慰了他一句：“朕知道你有为国为民的心。”
这媚功天生，也真是厉害。
“臣明白了。”
花春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就是一个大写的灯泡，闪闪放光芒，奈何后头的两个人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她一样，卿卿我我地开始看书。
小时候她看电视剧里那个和珅，总觉得皇上就应该把他拉出去砍了，不就天下太平了吗？长大后才现，凡事都没有那么简单，有些东西明知道是错的，为了大局，那也得让它错。
“这个字怎么念？”宇文颉问霍昭仪。
她原来的上司也许真的是对的，虽然她总觉得自己是正义凛然，但是活在一套社会规矩里，要打破规矩的都是不正义的，这样的方案，也只能被丢进垃圾桶。
霍纤柔咬唇，低声道：“皇上就会为难妾身，这个字看起来好复杂啊，是……滚吗？”
再好的方案，没有可行性也是注定要被搁浅的。花春有些沮丧，低头看着自个儿的鞋尖。
“嗯。”帝王点头：“是滚没错。”
“朕没有觉得你错，只是看朝中各位大臣的态度，要找个可以信任的人去监督赈灾都不行。”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花春抓着椅子的扶手，这叫一个挠心挠肺，丫的还借书上的字来叫她滚，她很想有骨气地立马说“臣告退”，然而……
宇文颉本来是在欣赏他的表情的，冷不防对上一双委屈的眼睛，看得他一怔，飞快转开视线。
罢了！深吸一口气，花春振作了起来，不就是看人秀恩爱么？以前天天看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也没啥好矫情的，人家不害臊，她也不能上赶着替人家不害臊，脸是别人的，又不是她的。
“皇上也觉得微臣错了吗？”
想通了之后，花春就坐正了身子，低头道：“敢问陛下看的何书？”
心情有点复杂，花春将折子收拢起来，看向帝王。
宇文颉微微皱眉，不悦地答：“先祖留下的《治国之道。”
看一眼封皮，上头写的是刘尚书的名字，也是跟李中堂和唐太师他们经常在一起的一个老臣，上回她挨廷杖，抬她出宫的手里也有这个人的一双。
“可有什么收获？”
看着看着花春就笑不出来了，洋洋洒洒几千字，全是在指责她的。
帝王沉默。
“…丞相虽忠心耿耿，但到底太过年轻，不察下方之疾苦，一意孤行。赈灾之事，臣等一致以为当驳回丞相之言…”
这人，竟然还能这么淡定地问他有什么收获？正常人非礼勿视，早该走了好吗？这花京华的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
这年头写折子都这么用心了？她整理奏折的时候怎么就没看见这么一本？花春深感欣慰地捞起半截来看。
“臣本不该多嘴。”花春道：“但看书当专心致志，才能明白书中所言为何。”
手捏着两边，中间叠起来的部分一个没注意就直接垂到了地上，“哗啦”一声，跟她每个月的信用卡消费记录似的，垂在地上还能打个纸堆。
“你在教训朕？”皇帝语气冷厉了起来。
“拿去。”厚厚的一本折子丢到她面前来，她一顿，微微颔之后接过来打开。
身子微微一抖，花春立马很怂地摇头：“臣万万不敢！”
花春摇头，心想老娘又没有透视眼，这不废话么！
“那就不必多言。”
斜了她一眼，帝王靠在椅背上，手里捏了本折子：“丞相知道朕在看什么吗？”
好吧，她搁这儿当一个时辰的摆件好了。
四周一片沉默，花春还是硬着头皮上去拱手道：“有明君如此，实乃臣等之幸。”
霍昭仪脸上带笑，目光却是没少打量旁边这丞相，见他正襟危坐，表情严肃，一张脸俊俏极了，心里不免也有了些好感。
“皇上在后宫之中也勤政如此，当真令微臣佩服！”
“皇上，就这么让丞相干坐着也不好，不如拿些书给丞相看吧？”她道。
宇文颉挥了挥手，霍昭仪就带着舞女一起退了下去。月见姑姑任务完成，行礼之后也就离开了万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