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
千笙成天缩在屋子里昏昏欲睡,像是一只要进入冬眠的狗熊,她躺在床上将自己裹成一团球,脸色阴沉道:“这该死的冬天什么时候过去!?”
凛冬时节,草木凋零,就算她是修炼万年的树妖,也熬不过这自然天性。
一旁正在看书的傅岑川挑了挑眉,微笑道:“笙笙,我们去找春天吧。”
千笙眼睛一亮,勾唇道:“春天?”
傅岑川轻轻颔首,说:“去找这个世界上最盛大的春天。”
“……”
“……”
F国。
春意正盛,庭院中,一株冠幅广展的高挺榕树静静伫立,横斜的葱绿枝叶浸在疏朗的阳光中,如烫着细碎金箔的瓷青纸,透出些许空灵幽远的禅意。
千笙靠着粗壮的树干席地而坐,垂眸望着枕在她膝盖上的傅岑川,指尖沿着他的额角向下移动,勾勒抚触着他完美如神祇的俊朗面容,视线不经意印上他的凤眸。
他的眸光温柔专注的不可思议,看得她心尖一颤,莫名地有些愕然。
“挺好的庭院,你怎么一朵花都没有?放眼望去全是绿,色彩也太单调了。”
他说带她去找春天,千里迢迢地飞到南半球,结果却让她看一院子的绿树。
傅岑川轻轻仰头深凝着千笙,姿态慵懒而随意,笑了笑说:“我已经拥有了这世上最美的花,还要别的花做什么?”
千笙明知故问:“世上最美的花?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傅岑川道:“世上最美的花就在我眼前,她的名字叫笙笙。”
纵然世间姹紫嫣红万千,他独爱一树玉梨皎白。
“再美的花都是会谢的,哥,如果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千笙似有一瞬怔然,她望着头顶葳蕤繁茂的榕树枝叶,声音轻的像是随风飘散的雾气。
傅岑川眸光一凛,支起身子,紧紧握住千笙的双肩,一字一顿道:“你不要我了?”
千笙双手捧着傅岑川的面庞,掌心不断揉搓着他的脸颊,笑嘻嘻道:“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只是我忙着拯救世界,没办法时刻陪着你,每次我一不在你身边,你就容易出各种问题,我当然要多嘱咐你两句了。”
傅岑川神情怀疑:“真的?”
“真的。”千笙一脸认真,想了想,挑眉望着傅岑川,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难道你不相信我?”
傅岑川眸光一闪,沉声道:“我会永远相信你。”他突然搂千笙入怀,贴在她耳畔,凝声道:“无论你骗我、瞒我还是伤我,哪怕你要杀了我,我都所谓,只求你别离开我。”
千笙伸手回抱住傅岑川,一字一顿道:“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
榕树下,人影成双。
流空望着面无表情的千笙,心中莫名地酸涩,漫声道:“笙笙,难过你就哭出来,我不会嘲笑你的。”
千笙专注地凝视着枕在她膝头沉睡的傅岑川,眸子中泛着一圈圈明暗交杂的光晕,慢慢笑了一下,口吻随意道:“哭有什么用呢?”
流空怔住,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向跳脱的口气变得有些沉重:“放心吧,你离开后,这具身体会继承你的记忆代替你陪着傅岑川的。”
千笙靠在粗壮的树干上,似乎想与高挺的榕树融为一体,她将手深深埋进湿润的泥土中,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如果有人问她一棵树的心愿是什么?
她会这样答:
深深扎根在脚下蓬勃盎然的热土中,与风共舞,与鸟同歌,与四季偕行,抚触江河湖海的溯洄,聆听山川原野的呼吸,仰望日月星辰的盼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