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噬就像一场怎么也不痊愈的重伤风,漫长、缠绵、痛苦。
千笙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意识极为清醒,身体却重的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只能闭目听着窗外呼啸的风雪声熬时间。
连着一个月反复发烧,她整个人处在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里。
有人推门进来,脚步声凌乱而急促,最终在她床前停下。
她嗅出风沙的味道,费力地睁开眼,迷蒙视线中,萧珩浸着沧桑的脸孔被烛火照的灼灼生辉。
“你怎么回来了?一军主帅无召擅离是大罪,不要命了。”
说着便要强撑着起身。
萧珩扶住千笙,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下颌抵在她滚烫的额头,吐息有些急促,声音似乎在轻微的颤抖:“笙笙,我不该离开你的。”
“滚回前线去。”
千笙烧的浑身无力,一句喝骂喊得又软又绵,倒像是在撒娇。
萧珩仿佛没听见,拿起一旁用炭火煨着的汤药,坚决道:“我要陪着你。”
千笙低头望着嘴边盛满药汁的瓷勺,认命地全喝了,无奈道:“随你吧。”
她不痊愈,萧珩是不会走了。
老实地喝完汤药,她心头一颤,皱眉问:“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这件事她可是严令身边人外传的。
萧珩扶着千笙躺好,把被角掖好,掌心轻覆在她滚烫的额头,眉头紧紧皱起,说:“今年的冬衣比往年迟来了半月。”
她虽然从没给他回过一封信,但送给他的新衣从未断过
。
千笙突然觉得太细心也不是一件好事。
她哭笑不得道:“你就没想过可能是路上耽搁了。”
萧珩沉沉望着千笙,温声道:“你从不失约,而且我也赌不起。”
流空感动地鼻头发酸,添油加醋道:“笙笙,萧珩为了你,日夜兼程从北夷赶回来,两个月的路程硬生生缩到了二十天,你对他态度好点。”
千笙郁闷,她态度还不好?
沉默片刻,她声音轻缓道:“上床,一起躺着。”
萧珩长时间赶路,再守在她床边,不休息估计得比她先死。
萧珩一边卸甲一边说:“我去梳洗一下。”
日夜兼程,他身上的味道难闻的很。
千笙拽住萧珩披风一角,虎着一张脸道:“我不嫌弃你脏,上床,给我暖身子。”
甲胄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仿佛一阵风吹过。
萧珩像一条泥鳅般滑入了被子中,怀中人单薄的甚至让他不敢用力拥抱,他握住千笙冰凉的手,轻声说:“快点好起来。”
千笙闭着眼往萧珩怀里蹭了蹭,被握住的那只手贴在他胸口处,她抬头望着他,笑嘻嘻道:“不臭,挺香的。”顿了顿,似是欣慰地叹息:“也更结实了。”
萧珩伸手盖住千笙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睡觉。”
流空急的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