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多年，他的心思，她最为了解。
萧珩眼角微动，温声道：“不止是蒋异父子，很快蒋氏一族也会不复存在。”
任何朝代都会存在世家门阀，大徵王朝也不例外。
因着祖上有从龙之功，再加上族里人才辈出，蒋氏一族算是大徵王朝老牌的门阀世家了，势力大，资历深。
而蒋异就是这一代的蒋氏家主，抢了沈清溪状元之名的则是他的小儿子。
千笙为蒋氏一族默哀了三分钟，萧珩既然决定铲除蒋氏一族，那他们无论怎么蹦跶，也只有死路一条。
她想了想，说：“蒋氏一族势大，光除掉一对蒋异父子，难免后继者知晓真相后找我们和沈流渊的麻烦。沈流渊终究思虑不周，还是阅历少年纪轻
不成熟。”
没了蒋异父子，也许还会有蒋二三四五父子，若有一天发现他们给蒋氏一族使了这么大一个绊子，定会视他们为威胁。
与其日后受敌，不如斩草除根。
萧珩斟酌片刻，缓缓道：“沈流渊不是思虑不周，他只是心软。”
千笙会意。
沈流渊自然也知道斩草除根这个道理。
说到底，在蒋氏一族中，真正与他有血海深仇的是蒋异父子，其他人与此无关。
他只是不想枉送无关之人的性命而已。
“纵然蒋氏族人与此事无关，但他们并不无辜，沈流渊的仁慈有朝一日或许会成为穿心的利剑。”
她曾目睹一个唱戏的小孩子被蒋氏旁支出身的一个小少爷活活打死。
旁支孩童尚且如此，可见蒋氏一族有多么肮脏丑恶。
萧珩面色平静：“他的仁慈很珍贵。”
红尘浮华遮眼噬心，多少人在权欲、财势、执念的漩涡中迷失深陷，亲手将根植在血脉骨髓中的温良人性一点点摧毁，忘了来时路，失了少年意。
仁慈、情爱、宽恕……
如此简单的字眼，践行的人却寥寥无几……
或许有一天这种情感会成为伤己的利器，但它本身没有错、没有罪，有错、有罪的是那些肆意践踏它的人。
就如昙花，因为脆弱易逝，所以弥足珍贵。
千笙双手撑着头，缓缓笑了，声音又轻又静：“尘世波澜万千，待沈流渊受过红尘磨砺，尝过人间险恶，他的仁慈还能剩几
分？人心都是会变的。”
世界的真相也许就是美好的消散，罪恶的长留。
萧珩牵起千笙的左手，轻轻地反握住，似乎在给她力量，又似乎在承诺，一字一顿道：“总有人的心不变如初。”
千笙突然来了兴趣，眉眼弯弯地发问：“那你的心会变吗？”
萧珩指着心脏的位置，笑道：“萧珩对千笙之心永世不移。”
千笙召唤出多日未曾搭理的流空，微微苦恼道：“流空，我突然感觉良心有点痛。”
流空惊悚：“我没听错吧，你还有良心这种东西？”
千笙狡辩：“我当然有。”她轻轻一叹，遗憾道：“萧珩这么真诚显得我好卑鄙。”
流空两只蹄子拍的欢快，嗤笑道：“你终于对自己有个明确的认识了。”
千笙斟酌良久，无比扼腕道：“萧珩虽然黏人了点，但对我真是好的没话说，等他以后当了皇帝，凭这层关系，我也能在大徵横着走，可惜等矫正了世界线咱俩就得走人，想想还挺舍不得。”
流空语气严肃又急切地开口道：“你要是私自停留在小世界，会被天道劈的魂飞魄散的。”
千笙将流空的警告奉为圭臬，她双手一拍，做出了个决定。
“所以我要尽情享受未来的日子，怎么骄奢淫逸怎么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