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遇刺身亡了。
整个宁王府一片缟素哀戚悲凉。
萧珩的丧事办的妥帖,他是一个孤寡至极的皇子,母族蒙冤一朝倾覆,又不为君父所喜,唯一受人称道的是他十六岁那年出征北夷,用四年的杀伐将大徵皇朝推向了新的巅峰。
除了百姓闲谈时的三两惋惜,他的死亡平静的不能再平静。
灵堂内。
千笙一身缟素,跪坐在棺椁前烧纸钱,她冷眼看着前来吊唁的人,一双明眸淡静无波,不悲不喜,仿佛只是一个过客。
守灵许久,腰酸背痛的厉害,她正打算靠着棺椁眯一会儿,一道疾风袭来,浓重的龙涎香起熏得她头疼。
“景王殿下,既然来了,就给我家殿下烧点纸钱吧。”
她懒得与萧瑾虚与委蛇,伸手递给萧瑾一摞纸钱。
萧瑾面色阴沉,短暂的错愕后,露出了典型的人渣笑容,浪费了一副尚算英俊的容貌。
“不怪我那三弟为你舍命,你果真是个极有趣的女子。”
雪白的纸钱被扔进火盆,千笙望着一点点吞噬纸钱的火舌,清绝的面容在火光的映照下,拢着一层薄雾似的昏昧阴影。
“我还得感谢景王殿下动手早,没让我做寡妇,还能以未嫁之身寻得良配。”
那日,萧珩与她出城赏花,结果就遇到了萧瑾派来的刺客,以一敌百尚且困难,更何况还带着她这么一个拖油瓶,萧珩为她挡了一支暗箭不幸身亡,要不是暗卫来得及时,她也得
凉凉。
萧瑾阴恻恻道:“你倒是很会为自己打算。”
千笙叹气,擦了擦眼角,恳切道:“我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不多为自己打算些,可怎么活啊?”她顿了顿,哀痛总结道:“这世道寻常女子活的太艰难,找个良人委身算是最好的出路了。”
萧瑾走到棺椁前,俯身端详毫无生气的萧珩,探过鼻息心跳,确定萧珩死的彻彻底底明明白白,轻轻拍着棺椁边沿,狞笑道:“本王便是你可委身的良人。”
千笙眸光幽淡。
萧瑾的心思,她可太懂了,他只把她当做战利品而已。
她微微扬眉,粲然道:“萧瑾,你完了。”
萧瑾大怒,伸手就要去抓千笙,却被冥一几招打趴在地。
千笙淡淡道:“扔出去。”
光脚不怕穿鞋的,既然撕破脸,也就不必装了。
她走到棺椁前,趴在棺椁边沿上,头疼道:“当着你的面抢你媳妇,你也能忍?”
……
月上中天。
沈流渊不请自来,走到庭院时,千笙正梨花树下的软榻上躺着纳凉,见到他微笑着问好。
他立在软榻前,沉声道:“陛下宣了楚王世子进京,并有意过继为嗣子。”
千笙眸光一闪,沉吟片刻。
按辈分,楚王世子该叫大徵帝一声叔公,在为数不多的皇族中,楚王世子是资质最佳与大徵帝血缘最亲的后嗣了,最重要的是,这位楚王世子不过弱冠,孩子就有一打儿了,强悍的生育能力绝对能保证
大徵国祚的传承。
“这个消息你应该已经透露给萧瑾了吧,他应该气急败坏准备逼宫了。”
沈流渊微微一笑:“他已传信夏朗准备率军围城逼宫。”
千笙想了想说:“京城兵力不过万余,与平南军实力悬殊,夏朗和萧瑾定不会动用全部兵力,剩下的兵力必然会驻守原地,要断了他们最后的退路。”
沈流渊正色道:“若要调兵,须有兵符和陛下手谕。”
千笙抬手将一方玉印抛到沈流渊怀中,慢悠悠道:“你去伪造一封手谕,其他的都不用操心。”
沈流渊定然一看,掌心赫然是大徵帝的私印,他了然道:“你果然早有准备。”
千笙重新躺下去,闭着眼睛,声音慵懒道:“干完这一票,一切就都终结了。”
她也不必再如此殚精竭虑,可以好好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