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梅听完后叹了口气,拨通了村里的电话,“爸爸,咱们起诉吧!”——
电话里传来一阵吵嚷声,李桂花那破锣嗓子正大声骂骂咧咧的,接电话的变成了崔荷弃妇卷土重来。
“妈妈,大伯一家怎么还在?”
尽管崔荷的声音已经尽量平稳了,但若梅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疲惫,“是啊,你和你哥哥跟着姥姥安心睡觉上学。等过星期六,爸爸妈妈就回去看你们。”
“好的妈妈,我会按时睡觉的。不过现在还没到点,你听我说,我还是觉得,现在事情这样,还是去法院起诉比较好。”
“妞妞别想太多了,毕竟他是你爸爸的大哥。”
若梅没握住电话的手攥成了拳,腮帮子鼓起来满脸不甘,“妈妈,你和爸爸还是好好想想吧。时间差不多了,我练会儿琴睡觉去了。”
放下电话,若梅挤在哥哥身边,像小时候那样整个人倚在他身上,撅着嘴巴皱起眉。
“姥姥,你说爸爸妈妈该怎么办?”
姥姥把刚才桌上的牛奶端过来,“亲人呐,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伤筋动骨都得一百天那!”
“可是姥姥,要是骨头坏了传染到好骨头,那人可是会死的。但是趁着可以控制的时候,彻底断了的话,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对了,这就是壮士断腕!”
姥姥摇摇头,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希望小辈和睦。她是崔荷的亲娘,当然希望闺女可以早日摆脱那样的大伯子一家。但是,闺女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若是她现在说了什么,以后万一女婿后悔起来,怨恨起闺女来,那可如何是好?
若梅重重的把脑袋搁在哥哥肩上,眉头比刚才更皱了。她怎么会不明白姥姥话中的意思,有着血脉关系的亲人,毕竟不同于一般朋友同事啊。上辈子她不也是一直割舍不下,在奶奶的多方劝说下,一直让大伯一家贪得无厌的索取着。
即使亲人再不堪,但想要彻底割舍,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非常困难的决定。
海峰揉着妹妹的头,对着姥姥说道,“姥姥,我觉得妹妹说得对。书上说过,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若梅惊讶的看着哥哥,前世那个性子绵软的哥哥,不知何时起已经变成了坚毅果决之人。他会时时事事挡在她的身前;会拉上萱萱姐他们一起去教导处“救”她;现在在这事上更是比她还要坚决。重生九年,尤其是后面这五年,在知道前世的事情后,父亲平日对他的要求更是严格了不少。而现在,他的性子终于彻底被掰过来了。
而反观她呢?似乎这几年舒坦日子下来,又加上刘柳的事所引发的一系列后果,她是越来越瞻前顾后了。走一步看三步没错,但她确实有点畏手畏脚了,现在竟然不如哥哥来得干脆。掐了下自己的手心,若梅暗暗提醒自己,要找回那个一往无前的自己。
“姥姥,哥哥说得对,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们来一起说服爸爸吧!”
……
这一夜,若梅反复合计着该怎么说服爸爸。迷迷糊糊睡下后,她一直在做噩梦。先是梦到赵文瑞和李桂香讥笑她生不出孩子,然后又是她被林海涛拿着棍棒追着,最后竟然是妈妈的弥留之际。
“啊!”
若梅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摸摸额头上的汗,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回想起那些噩梦,现在她仍然心有余悸。
外面大门传来响声,她穿好衣服拉开灯,趿拉上棉拖鞋开了房门走到院里,正好看到爸爸扶着妈妈走进来。而妈妈头上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见到她立刻甩开了爸爸的手臂,踉跄着走进客厅坐下。想起凌晨最后的那个梦,若梅心里咯噔一下。
“妈妈,你这是怎么了?”
四合院里灯火通明,姥姥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家闺女,“你怎么不避开点,那个海涛没轻没重的,你们又不能对小辈动粗,这事哪是你能避得过的。”
“娘,都是我没护好孩子妈。”
看着父亲手腕上的绷带,若梅眉头皱成了疙瘩。昨晚爸爸把大门内锁睡下了,凌晨起床出货时,大伯一家竟然冲了进来要占房子。一番理论不成,海涛和李桂花竟然动了手。海涛抄起棍子朝妈妈抡了过去,爸爸挡棍子的时候伤了胳膊,而妈妈则是被碰破了头。
只言片语,就能想象出海涛和李桂花当时的嚣张。他们这一家,实在是无药可救了。
林建军一脸挫败,他怎么也没想到,同一个爹娘生的嫡亲兄弟,怎么会落到现在这势同水火的地步。
崔荷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从小到大爹娘从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没想到活到这把年纪,孩子都这么大了,她竟然被一个小辈给打了。抱着女儿扭过头,她现在真不想看到林建军那张酷似林建国的脸。
“孩子妈,是我不好!”
“妞妞、海峰劝劝你们妈妈,医生嘱咐了,生气对伤口不好。”
若梅踮起脚尖摸着妈妈头上的纱布,厚厚的一层。幸好去医院说只是皮外伤,不然她定要找几个京城的小混混,蒙上麻袋揍他们个生活不能自理!
吹了吹受伤的那处,她抱着妈妈的手臂,“妈妈不痛不痛,妞妞和哥哥给你去打海涛!”
“妹妹你照顾妈妈,哥哥自己去。敢打我妈,我一定要揍得他满地找牙!”
崔荷抱起俩孩子,红了眼眶。这辈子生了这俩出息的孩子,她就是现在死也值了。
若梅掏出帕子擦了下妈妈的眼角,抬起头一脸严肃的看着爸爸,“爸爸,都被人打上门了,咱们家还要再忍下去么?你想想我,先前那么长时间是我,现在又是妈妈,爸爸也没少受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