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是一早就埋伏在此处的,领头的戴着铜铸的面具,两道细长的眼孔里露出渴血的神色。
谁都知道李三公子有些身手,他也自然是准备好了,几十个人轮流上前,就算前头死几个人,可到后面他也会乏力,此乃蚂蚁斗象之术。
但他没想到的是,人群里那人出手极快,七八个人被他一刀割喉,血飞洒出去了,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李景允下手是真狠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眼睛眨也没眨,刀刃割在皮骨上,声音听得人耳根发麻。但凡他有一丝疲态,四周的人都会继续往上冲,可他没有,不但没有,那双眼睛还越来越亮。
溅在脸上的血一抹开,他扭头朝旁边犹豫的人招了招手:“过来试试,也许你能成呢?”
死士:“……”
杀人诛心。
死士强就强在信念和无畏,可就这么一点东西,竟被他拎出来放在脚下踩,踩了个稀烂。
领头的沉默地看着,第一次从自己手下脸上看见了恐惧。几十个人,就这么围在他周围,没有人敢再上前。
“慌什么。”他忍不住开口道,“猎物已经是强弩之末,也就会些嘴皮子功夫,给我上。”
几人对视一眼,踟蹰不决。
李景允依旧在笑,背抵着街边铺子的墙壁,笑得漫不经心,他不着痕迹地将手里卷了刃的软剑拢进袖口,抬着下巴道:“来啊。”
像黄泉爬上来的钟馗,友善地朝他们张开双手。
这谁敢来?
人群无声而默契地往后退了半寸。
领头知道这群人是没了心气儿了,一咬牙,自个儿挽弓,箭头对准了他。一箭离弦,逼得李景允往侧一躲,身形微晃。他大喜,引开一箭朗声喊:“他没活路了,全是虚张声势!”
有人重新振作,提剑来刺,领头的长箭出手,直取李景允心口。
这箭不是很准,力道也不够,李景允嫌弃地看着,宝蓝色的衣袖微微抬起,上头的锦鲤跃然如活。
然而,下一瞬,有人如闪电一般撞进了他怀里,举着一块不知哪儿寻来的破木板,“啪”地将长箭挡下。那箭头刺破木板,堪堪停在她的鼻尖前头,她吓得一颤,面孔雪白。
错愕地挑眉,李景允低头看过去,就看见了刀光剑影里他最不想看见的人。
“你来干什么!”
花月刚把箭头挪开,就听见背后一声惊天怒吼,她一个哆嗦,扭头看他,又气又怒,当即朝他吼了回去:“还能干什么,来救人!奴婢一早说了让您出门多带点人,您不听,真当自己打遍京华无敌手呢,瞧瞧,要不是奴婢来得快,您这命还有没有了!”
李景允更气:“你来能顶什么事?多送一条命?”
“谁说的,您看这不是救驾有功?”她咬牙举着木板,差点怼去他脸上。
他一巴掌将这破木板拍开,喘着粗气,双眼微红:“给爷滚。”
再好的脾气,也抵不住要在心里骂娘,花月摔了木板冷声道:“您要不是将军府的主子,奴婢也不稀罕来救。”
她转身想走,四周的死士却已经围上来,将两人一起困住。
抬手捏住她的肩,李景允这叫一个咬牙切齿,哑着嗓子在她耳侧道:“你今日要是死了,就是蠢死的。”
“您能不能别开口闭口咒人死?”她连连皱眉。
“这场面,爷看你就不是奔着想活来的。”他哼笑,“还怕咒?”
“公子误会。”花月眼波流转,退后两步抵着他轻声道,“奴婢向来惜命。”
她这话音一落,一群死士都扑了上来,最前头那人的刀高高举起,带着一阵风往下硬砍。可与此同时,马蹄声踏破罗华街,周和珉扬鞭策马,冲破人群,一鞭子甩在举刀之人的手腕上。
长刀“蹭”地飞出去,被李景允抬手捉住,手腕一翻,刀口“噗哧”一声没进了面前死士的心口。
花月还没来得及抬眼看,眼前就是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