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道,宗族除名,去姓驱逐,就等同死亡。
乔瑛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就没打算让乔玺活着。
乔渊心知肚明,所谓的‘病逝’……
“我没有那么天真,我爹的‘病逝’,大概是隐姓埋名,仆奴成群,家财万贯,江南豪富!”乔瑛微垂鹰眸,掩下眼底的不自在。
她握拳轻咳。
避开崔君琢的目光。
崔君琢也不看她,指尖轻扣案榻,“那你就放任了?”
“你的意思呢?”乔瑛询问。
“穷寇莫追,把人逼到绝境,并非智举。”崔君琢轻声。
这话到是真心的。
李姨娘这脉的庶出,乔玺、乔璋……哪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乔渊,他才是乔家的掌权者,是执柄一州之地的太守,不能把他彻底压服之前,妄动乔玺性命!
太冲动了。
“君琢,你说的对,按理来说,我该睁只眼,闭只眼的。”乔瑛颔,朱唇勾出抹冷笑。
不过……
她不想按理。
乔玺必须要死。
“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就别管了。”
“这……”崔君琢深深看着她,见她眸光坚定,不由微叹,“算了,你小心就是。”
——
乔渊不愧是从一介杀猪匠的儿子,奋斗到一品太守位置的男人,内宅之事,粘粘呼呼,一旦事关家族存亡了。
果然是当机立断。
他仅见了乔玺一次,问清当时情况,不管乔玺怎么哭求,他都铁面无私,直接对外宣布‘庶长子重伤,不治身亡’的消息。
“姑娘,我听说,大少爷当时把额头都磕出青了,吐了好几回血,老爷一点都没动容,亲手把他拖进暗室!”
天下居,石竹幸灾乐祸,挤眉弄眼,“哈哈哈,姑娘,你不知道,我今儿出门,遇见李姨娘了,她眼睛哭的跟核桃似的,在花园里‘哇哇’跑,摔的都没人样了。”
“如意院里的奴婢们传,她现下天天左边太上老君,右边菩萨佛祖,早上抄道经,晚上捡佛米的替大少爷祈福呢!”
“您说,她知道大少爷‘病情’的真相吗?”
“老爷没告诉她?”
“告不告诉,她也改变不了什么。”乔瑛眉眼淡淡,这就是她宁肯沙场浴血,跟人拼杀,都不想回归内宅的原故。
为人莫做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独霸后宅又如何?两子一女能怎样?到头来,除了求神拜佛,还有什么用处?
“你盯着我爹的动向,看他把乔玺送去哪儿了?”她吩咐。
石竹正色应声,“是。”
时间辗转,缓缓流逝。
转眼三天时间,乔玺‘正式’病亡,府里给他举办3盛大的葬礼,乔渊和李姨娘哭的像死了爹似的。
李姨娘几次哭昏在灵前,她扒着棺材,一哭一声,“我的儿啊,啊啊啊啊,你怎么舍得弃娘而去,让我随你去吧,你把我带走吧!”
“嫣儿,别伤着身子。”乔渊抱着她,虎目含泪。
乔璋和乔琼跪地痛哭,泪如雨下。
灵堂上,乔家一众主子,司马惠、乔瑛、乔瑕、包括出嫁的乔莹和王家人都参与了,他们做为丧主,迎谢所有来吊孝的宾客。
乔瑛站在司马惠身后,悲容敛身,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鹰眸却流转着,递向门外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