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华摇了摇头道:“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陪母亲。”
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见她说得坚决,也不逗弄她了,只是陪着季书娘说了些关于过年的事情,秋华在一旁也暗暗盘算着该给王老蔫和阮大牛封多大得过年红包。珍珑坊开业大半年来,他们俩可是尽心尽力,王老蔫是烟墨的男人,阮大牛家里有身体虚弱的老爹,自己该多打赏些,一来表示对他们的肯定,再者也是一种帮助。
第二日,秋华便去流朱求了容大奶奶带她出去。容大奶奶刚刚好要去准备回广陵带的东西,于是也爽利的答应了,带着春华秋华和嘉懋便往外边去了,冬华见着母亲带着哥哥姐姐们要出去,心里老大不乐意,一双小腿蹬蹬蹬的跑了过来,伸出肉乎乎的手儿抱住了容大奶奶的腿拼命往上爬:“冬华也要出去。”
哄了好一阵,答应了给她带好东西回来,冬华这才撒了手,春华和秋华走在前边往后边看了直摇头笑:“再过一年冬华可会是小尾巴了,我们去哪里她都会要跟着去呢。”
容大奶奶虽然被冬华缠了一阵,可心里还是挺开心,有子有女,凑成了一个“好”字,这容家的组训拘着,夫君不能纳妾,虽说备下了通房,可差不多是形同虚设,所以容大奶奶对于这样的生活也已经是非常满足了。望着身边的秋华,心情却沉了一沉,书娘的命也忒苦了些,幸亏还有秋华这个懂事的孩子,否则真还不知道该怎么过。
秋华到了珍珑坊,将账簿子归了账,拨拉了几下算盘,朝王老蔫和阮大牛道:“再得几日便过年了,咱们珍珑坊歇业罢,正月初六再开门便是了。”
王老蔫听了只是憨厚的笑,搓了搓手,心里格外的高兴,在这珍珑坊做了大半年,工钱算下来比他在家种菜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他咧着嘴儿道:“四小姐,我娘和烟墨在家晒了些干菜,明日便给你送过去。”
秋华点了点头道:“还真是麻烦你们家了,烟墨自从嫁了你,每年都惦记着给随云苑送时菜蔬,各色干货,怎么不自己拿去卖了补贴点家用。”一边吩咐飞红将那个红包拿了出来给王老蔫:“这是给你的利是钱,这一年辛苦你了。”又自己摸出个小荷包来:“这是给你儿子的,让他拿着去买些好吃的好玩的。”
王老蔫接了红包和那小荷包儿,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他嘴拙,半日里也说不出一句道谢的话儿来,只是张着嘴摸着头在笑。秋华吩咐飞红给阮大牛红包时,阮大牛接了在手,却向秋华提了个建议:“四小姐,我倒是觉得这珍珑坊现儿不能关门。”
秋华一愣,望了望阮大牛:“为何有此一说?”
快到年关,家家户户都在备年礼,虽说珍珑坊卖的是风雅物事,可指不定就有人要买了去做年礼送人,虽说数量不多,可卖一件能顶别人买小半车年货呢。“那些瓜子零嘴,卖一天也可能就咱们卖幅插屏的进项银子,开到二十九再歇业也不迟。”阮大牛拍着胸口道:“掌柜的有家小拖累,自然要去准备过年的事情,大牛却没这么多啰嗦,只要四小姐放心,大牛愿意来替四小姐守铺子。”
秋华听他说得真诚,心里也有些松动,再看了看身边的飞红,站在那里只是往阮大牛身上瞄,阮大牛的眼睛也不住的在往飞红脸上溜,心里突然有所感悟,阮大牛不仅仅是想帮她看铺子,更多的是想要看看飞红这个人罢?素日里她不出来,总会派着飞红来铺子里瞅瞅,没想到他们两人怎么就看上眼了。
“既然你有为珍珑坊打算的心思,那我自然乐得赞成。”秋华笑着点了点头,让飞红拿出阮大牛的红包来交给他,留心观察着两人的神色和举止,心里更加笃定。看起来这两人已经看上眼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今日自己才现。
于是事儿便这么定下来了,珍珑坊由阮大牛照管到二十九再歇业。“既然这事是你自己提出来的,那你可得好好干,我会派飞红来督促你,看有没有偷懒。”秋华装出板起脸的模样来交代阮大牛,见他眼中露出一丝欢喜神色,心中暗哼了一声,以为我小不懂这些事儿,都把我当小孩子看呢!
回到随云苑,季书娘问了问珍珑坊的情况,得知烟墨和松砚绣的插屏挂屏卖了些,心里也高兴:“没想着她们绣的也能赚钱了。”
“母亲,即便是那村姑绣的手帕子也可以卖钱,只不过卖的价钱低贱些,不过十文二十文罢了。烟墨和松砚跟你学了那么久的刺绣,绣出来的东西自然比那村姑绣的又强了百倍不止,如何不能卖钱?过了年母亲快快教我刺绣,以后闲着没事儿我也来绣花。”秋华拉着季书娘的手摇了摇:“春华姐姐去年不就跟着母亲学绣花了,我聪明伶俐,便早两年开始罢。”
季书娘见女儿虽然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可心里却是实实在在的盘算要学了这门活计来赚钱,不由得心里一酸,都怪自己没能力,秋华这么金贵的容家小姐,竟然每日还要想着如何赚钱旁身。眼圈子红了红,季书娘点了点头:“娘教你。”
飞红在旁边听了半晌,见气氛儿有些闷,笑着插了话进来:“姑娘,我倒老早便有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成。”
秋华瞥了她一眼,见她一双眼睛亮晶晶儿闪着光,嘻嘻一笑:“是你的想法还是阮大牛的想法?”
飞红吃了一惊,脸色一红,低下头去,有一种心事被看破的尴尬。秋华将她扯到身边道:“你害羞什么?不是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十五岁了,有了喜欢的人可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儿。今日你们俩那眼神,便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