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湘湘长松口气，趁着顾太医还没对皇帝下手，连忙就把那针给取了。
随着最后一根银针被取下，顾太医整个人都沮丧起来，裴湘湘如今耳力极好，她甚至还能听到顾太医嘟囔着“早知道就拔一下试试了。”
裴湘湘黑线，连忙在皇帝身上戳了一下。
没一会儿，皇帝幽幽转醒，看到裴湘湘关切的面孔，愣了许久，竟是突然落下泪来。
裴湘湘彻底怔住了。
越是身居高位之人，就越是不能将自己的脆弱之处显于人前，更别说直接在她面前直接哭出来了。
“可是身体还有何不适？”裴湘湘诧异，没等她再检查一二，顾太医的手就已经摸上皇帝的脉了。
一开始行医，这家伙就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表情严肃，妥妥的正经人一个。
“如何了？”他刚一松手，裴湘湘忙问出声。
皇帝动动身体，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好多了，湘湘这医术，当真十分了得。”
裴湘湘心中升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既然身体好多了，怎么还是现在这种表情？
还有，从她入宫开始，一直到现在，皇帝对她的称呼，一直变来变去的。
一会儿世子妃，一会儿湘湘，忽远忽近，别说那些擅长察言观色的大臣们了，连她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他这是在闹哪一出。
“既是如此，臣女便先行告退。”她收拾了东西，准备跟顾青玄说说这边的情况，看能不能从摄政王那里，打听一番当年她爹娘和皇帝之间，有没有秘辛什么的。
裴湘湘很快收拾好了东西，又在纸上写了两个方子，递给一边眼巴巴看着的顾太医，“这是辅助针灸的药方，一日两回，还请顾太医照看着，明日这个时辰，我再来下针。”
顾太医还在盯着那两张纸上的药方看，显然跟药方比起来，皇帝的身体，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甚至连敷衍的应付一下她都不愿意。
“顾太医？”
没动静。
“顾太医！”她抬高了声音。
顾太医耳朵抖了抖，依然看都不看她一眼。
裴湘湘忍了又忍，叹了口气，声音放得极低，“第三日施针，你来。”
还在一边装聋作哑的顾太医刷的一下抬起头来，眼冒精光地看着她，“当真？！”
裴湘湘白他一眼，懒得回答，放好自己的银针就准备走人。
“湘湘啊。”老皇帝突然出声，目光复杂的看着她，“看见你，朕感觉自己，就跟看到了你爹娘一般，这么多年了，也不知他们——”
说到一般，皇帝话头戛然而止，目光方远，竟是再次陷入了回忆。
她还一直以为皇帝不念旧情，没想到，他居然到现在，都还依然挂念着她的父母。
“皇上，我父母他们——”裴湘湘很想知道，当初事情的细节是什么，话到嘴边，却叹了口气，“当初之事，错不在皇上，还请放宽心，身体好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皇帝缓缓移开视线，沉默良久，沉沉叹了口气，“朕累了，你们都，回吧，让朕一个人呆会儿。”
？
顾太医匆忙追了出来，手里还捏着那两张纸没放，“我最敬重的世子妃，您方才所言，可是当真？”
裴湘湘黑线了。